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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書(繁體版)
卷七十五 列傳第六十三
作者:北齊 · 魏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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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尒朱兆 尒朱彥伯 尒朱度律 尒朱天光
       尒朱兆,字萬仁,榮從子也。少驍猛,善騎射,手格猛獸,蹻捷過人。數從榮遊獵,至於窮巖絕澗人所不能升降者,兆先之。榮以此特加賞愛,任為爪牙。榮曾送臺使,見二鹿,乃命兆前,止授二箭,曰:「可取此鹿供今食也。」遂停馬構火以待之。俄然兆獲其一。榮欲矜夸,使人責兆曰:「何不盡取?」杖之五十。
       後以軍功除平遠將軍、步兵校尉。榮之入洛,兆兼前鋒都督。及孝莊即阼,特除中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又假驍騎將軍、建興太守。尋除使持節、車騎將軍、武衞將軍、左光祿大夫、都督、潁川郡開國公,食邑千二百戶。後從上黨王天穆討平邢杲。及元顥之屯於河橋,榮遣兆與賀拔勝等自馬渚西夜渡數百騎,襲擊顥子冠受,擒之。又進破安豐王延明,顥於是退走。莊帝還宮,論功除散騎常侍、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增邑八百戶。為汾州刺史,復增邑一千戶。尋加侍中、驃騎大將軍,又增邑五百戶。
       及尒朱榮死也,兆自汾州率騎據晉陽。元曄立,授兆大將軍,爵為王。兆與世隆等定謀攻洛,兆遂率衆南出。進達太行,大都督源子恭下都督史仵龍開壘降兆,子恭退走。兆輕兵倍道從河梁西涉渡,掩襲京邑。先是,河邊人夢神謂己曰:「尒朱家欲渡河,用爾作灅波津令,為之縮水脈。」月餘,夢者死。及兆至,有行人自言知水淺處,以草往往表插而導道焉。忽失其所在。兆遂策馬涉渡。是日,暴風鼓怒,黃塵漲天,騎叩宮門,宿衞乃覺。彎弓欲射,袍撥弦,矢不得發,一時散走。帝步出雲龍門外,為兆騎所縶,幽於永寧佛寺。兆撲殺皇子,汙辱妃嬪,縱兵虜掠。停洛旬餘,先令衞送莊帝於晉陽。兆後於河梁監閱財貨,遂害帝於三級寺。
       初,兆將向洛也,遣使招齊獻武王,欲與同舉。王時為晉州刺史,謂長史孫騰曰:「臣而伐君,其逆已甚。我今不往,彼必致恨。卿可往申吾意,但云山蜀未平,今方攻討,不可委之而去,致有後憂。定蜀之日,當隔河為犄角之勢。如此報之,以觀其趣。」騰乃詣兆,及之於并州大谷,具申王言。兆殊不悅,且曰:「還白高兄,弟有吉夢,今段之行必有克獲。」騰問:「王夢如何?」兆荅曰:「吾比夢吾亡父登一高堆,堆旁之地悉皆耕熟,唯有馬藺草株往往猶在。吾父問言何故不拔,左右云堅不可去。吾父顧我令下拔之,吾手所至,無不盡出。以此而言,往必有利。」騰還具報,王曰:「兆等猖狂,舉兵犯上,吾今不同,猜忌成矣,勢不可反事尒朱。今也南行,天子列兵河上,兆進不能渡,退不得還。吾乘山東下,出其不意,此徒可以一舉而擒。」俄而,兆克京師,孝莊幽縶。都督尉景從兆南行,以書報王。王得書大驚,召騰示之曰:「卿可馳驛詣兆,示以謁賀,密觀天子今在何處,為隨兆軍府,為別送晉陽。脫其送并,卿宜馳報,吾當於路邀迎,唱大義於天下。」騰晨夜驅馳,已遇帝於中路。王時率騎東轉,聞帝已渡,於是西還。仍與兆書,陳其福禍,不宜害天子,受惡名。兆怒不納,帝遂暴崩。
       初,榮旣死,莊帝詔河西人紇豆陵步蕃等令襲秀容。兆入洛後,步蕃兵勢甚盛,南逼晉陽,兆所以不暇留洛,回師禦之。兆雖驍果,本無策略,頻為步蕃所敗,於是部勒士馬,謀出山東。令人頻徵獻武王於晉州,乃分三州六鎮之人,令王統領。旣分兵別營,乃引兵南出,以避步蕃之銳。步蕃至於樂平郡,王與兆還討破之,斬步蕃於秀容之石鼓山,其衆退走。兆將數十騎詣王,通夜宴飲。後還營招王,王知兆難信,未能顯示,將欲詣之。臨上馬,長史孫騰牽衣而止。兆乃隔水責罵騰等。於是各去,王還自襄垣東出,兆歸晉陽。
       及前廢帝立,授兆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柱國大將軍、領軍將軍、領左右、并州刺史、兼錄尚書事、大行臺。又以兆為天柱大將軍,兆謂人曰:「此是叔父終官,我何敢受。」遂固辭不拜。尋加都督十州諸軍事,世襲并州刺史。
       齊獻武王之克殷州也,兆與仲遠、度律約共討之。仲遠、度律次於陽平,兆出井陘,屯於廣阿,衆號十萬。王廣縱反閒,或云世隆兄弟謀欲害兆,復言兆與王同圖仲遠等,於是兩不相信,各致猜疑,徘徊不進。仲遠等頻使斛斯椿、賀拔勝往喻之,兆輕騎三百來就仲遠,同坐幕下。兆性粗獷,意色不平,手舞馬鞭,長嘯凝望,深疑仲遠等有變,遂趨出馳還。仲遠遣椿、勝等追而曉譬,兆遂拘縛將還,經日放遣。仲遠等於是奔退。王乃進擊兆,兆軍大敗。
       兆與仲遠、度律遂相疑阻,久而不和。世隆請前廢帝納兆女為后,兆乃大喜。世隆厚禮喻兆赴洛,深示卑下,隨其所為,無敢違者。兆與天光、度律更自信約,然後大會於韓陵山。戰敗,復奔晉陽,遂大掠并州城內。獻武王自鄴進討之,兆遂走於秀容。王又追擊,度赤洪嶺,破之,衆並降散。兆竄於窮山,殺所乘馬,自縊於樹。王收而葬之。
       兆果於戰鬬,每有征伐,常居鋒首,當時諸將伏其材力。而粗脫少智,無將領之能。榮雖奇其膽決,然每云「兆不過將三千騎,多則亂矣」。
       兆弟智虎,前廢帝封為安定王,驃騎大將軍、肆州刺史、開府儀同三司。與兆俱走,獻武王擒之於梁郡岢嵐南山,赦之。後死於晉陽。
       尒朱彥伯,榮從弟也。祖侯真,高祖時并安二州刺史、始昌侯。父買珍,世宗時武衞將軍,出為華州刺史。
       彥伯性和厚,釋褐奉朝請,累遷奉車都尉,為榮府長史。元曄立,以為侍中。前廢帝潛默龍花佛寺,彥伯敦喻往來,尤有勤欵。廢帝旣立,尒朱兆以己不預謀,大為忿恚,將攻世隆。詔令華山王鷙兼尚書僕射、北道大使慰喻兆,兆猶不釋。世隆復遣彥伯自往喻之,兆乃止。及還,帝醼彥伯於顯陽殿。時侍中源子恭、黃門郎竇瑗並侍坐,彥伯曰:「源侍中比為都督,與臣相持於河內,當爾之時,旗鼓相望,眇如天隔,寧期同事陛下今日之歡也。」子恭曰:「蒯通有言,犬吠非其主。他日之事永安,猶今日之事陛下耳。」帝曰:「源侍中可謂有射鈎之心也。」遂令二人極醉而罷。尋除使持節、驃騎大將軍、右光祿大夫、馬場大都督,封博陵郡開國公。後進爵為王。又遷司徒,于時炎旱,有勸彥伯解司徒者,乃上表遜位,詔許之。俄除儀同三司、侍中。彥伯於兄弟之中,差無過患。
       天光等敗於韓陵,彥伯欲領兵屯河橋以為聲勢,世隆不從。及張勸等掩襲世隆,彥伯時在禁直從。長孫稚等於神虎門啟陳齊獻武王義功旣振,將除尒朱。廢帝令舍人郭崇報彥伯知。彥伯狼狽出走,為人所執。尋與世隆同斬於閶闔門外,懸首於斛斯椿門樹,傳首於齊獻武王。先是,洛中謠曰:「三月末,四月初,揚灰簸土真珠。」又曰:「頭去項,腳根齊,驅上樹,不須梯。」至是並驗。
       彥伯弟仲遠,頗知書計。肅宗末年,尒朱榮兵威稍盛,諸有啟謁,率多見從。而仲遠摹寫榮書,又刻榮印,與尚書令史通為姦詐,造榮啟表,請人為官,大得財貨,以資酒色,落魄無行。
       及孝莊即阼,除直寢、寧遠將軍、步兵校尉。尋特除平北將軍、建興太守,頓丘縣開國侯,邑五百戶。後加散騎常侍。及改郡立州,遷使持節、車騎將軍、建州刺史。加侍中,進爵為公,增邑五百戶。尋改封清河郡,又加車騎大將軍、左光祿大夫。轉使持節、本將軍、徐州刺史、兼尚書左僕射、三徐州大行臺。尋進督三徐州諸軍事,餘如故。仲遠上言曰:「將統參佐,人數不足,事須在道更僕以充其員。竊見比來行臺採募者皆得權立中正,在軍定第,斟酌授官。今求兼置,權濟軍要。」詔從之。於是隨情補授,肆意聚斂。尒朱榮死,仲遠勒衆來向京師,攻陷西兖州,將逼東郡。莊帝詔諸督將駱驛進討,並為仲遠所敗。又詔都督鄭先護及右衞將軍賀拔勝共討之。勝戰不利,仍降仲遠。尋尒朱兆入洛,先護衆散而走。
       前廢帝立,除使持節,侍中,都督三徐、二兖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徐州刺史,東道大都督,大行臺,進爵彭城王。尋加大將軍,又兼尚書令。竟不之州,遂鎮於大梁。仲遠遣使請準朝式,在軍鳴騶。帝覽啟,笑而許之。其肆情如此。復進督東道諸軍、本將軍、兖州刺史,餘如故。
       仲遠天性貪暴,大宗富族,誣之以反,歿其家口,簿籍財物,皆以入己,丈夫死者投之河流,如此者不可勝數。諸將婦有美色者,莫不被其淫亂。自滎陽以東,輸稅悉入其軍,不送京師。時天光控關右,仲遠在大梁,兆據并州,世隆居京邑,各自專恣,權彊莫比焉。所在並以貪虐為事,於是四方解體。又加太宰,解大行臺。仲遠專恣尤劇,方之彥伯、世隆最為無禮,東南牧守下至民俗,比之犲狼,特為患苦。
       後移屯東郡,率衆與度律等拒齊獻武王。尒朱兆領騎數千自晉陽來會,軍次陽平,王縱以閒說,仲遠等迭相猜疑,狼狽遁走。後與天光等於韓陵戰敗,南走東郡,仍奔蕭衍。死於江南。
       仲遠弟世隆,字榮宗。肅宗末,為直齋。轉直寢,後兼直閤,加前將軍。尒朱榮表請入朝,靈太后惡之,令世隆詣晉陽慰喻榮,榮因欲留之。世隆曰:「朝廷疑兄,故令世隆來,今若遂住,便有內備,非計之善者。」榮乃遣之。榮舉兵南出,世隆遂遁走,會榮於上黨。
       建義初,除給事黃門侍郎。莊帝即位,乃特除侍中、領軍將軍、左衞將軍、領左右、肆州大中正,封樂平郡開國公,食邑一千二百戶。又除車騎將軍、兼領軍,俄授左光祿大夫、兼尚書右僕射,尋即真。元顥逼大梁,詔假儀同三司、前軍都督,鎮虎牢。世隆不關世事,無將帥之略。顥旣克滎陽,擒行臺楊昱,世隆懼而遁還。莊帝倉卒北巡,世隆之罪也。駕在河內,假驃騎大將軍、行臺右僕射、都督相州諸軍事、相州刺史、當州都督。及車駕還宮,除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攝選,左右廂出入。又以停年格取士,頗為猥滯所稱。又請解侍中,詔加散騎常侍。
       莊帝之將圖尒朱榮也,或有牓世隆門以陳其狀者,世隆封以呈榮,勸其不入。榮自恃威彊,不以為意,遂手毀密書,唾地曰:「世隆無膽,誰敢生心!」及榮死,世隆奉榮妻,燒西陽門率衆夜走,北攻河橋,殺武衞將軍奚毅,率衆還戰大夏門外。朝野震懼,憂在不測。莊帝遣前華陽太守段育慰喻,世隆斬之以徇。會李苗燒絕河梁,世隆乃北遁。建州刺史陸希質閉城拒守,世隆攻克之,盡殺城人以肆其忿。及至長子,與度律等共推長廣王曄為主,曄以世隆為開府儀同三司、尚書令、樂平郡王,加太傅,行司州牧,增邑五千戶。先赴京師,會兆於河陽。兆旣平京邑,自以為功,讓世隆曰:「叔父在朝多時,耳目應廣,如何不知不聞,令天柱受禍!」按劔瞋目,聲色甚厲。世隆遜辭拜謝,然後得已。世隆深恨之。
       時仲遠亦自滑臺入京,世隆與兄弟密謀,以元曄疏遠,欲推立前廢帝。而尒朱度律意在寶炬,乃曰:「廣陵不言,何以主天下?」世隆兄彥伯密相敦喻,乃與度律同往龍花佛寺觀之,後知能語,遂行廢立。
       初,世隆之為僕射,自憂不了,乃取尚書文簿在家省閱。性聰解,積十餘日,然後視事。又畏尒朱榮威,深自克勉,留心几案,傍接賔客,遂有解了之名。榮死之後,無所顧憚。及為尚書令,常使尚書郎宋遊道、邢昕在其宅廳視事,東西別坐,受納訴訟,稱命施行。其專恣如此。旣總朝政,生殺自由,公行淫佚,無復畏避,信任羣小,隨其與奪。又欲收軍人之意,加汎除授,皆以將軍而兼散職,督將兵吏無虛號者。自此五等大夫,遂致猥濫,又無員限,天下賤之。武定中,齊文襄奏皆罷,於是始革其弊。
       世隆兄弟羣從,各擁彊兵,割剝四海,極其暴虐。姦諂蛆酷多見信用,溫良名士罕預腹心。於是天下之人莫不厭毒。世隆尋讓太傅,改授太保,又固辭,前廢帝特置儀同三師之官,次上公之下,以世隆為之。贈其父買珍使持節、侍中、相國、錄尚書事、都督定相青齊濟五州諸軍事、大司馬、定州刺史。
       及齊獻武王起義兵,仲遠、度律等愚戇,恃彊不以為慮,而世隆獨深憂恐。及天光戰敗,世隆請出收兵,前廢帝不許。世隆令其外兵參軍陽叔淵單騎馳赴北中,簡閱敗衆,以次內之。而斛斯椿未得入城,詭說叔淵曰:「天光部下皆是西人,聞其欲掠京邑,遷都長安。宜先內我,以為其備。」叔淵信而內之。椿旣至橋,盡殺世隆黨附,令行臺長孫稚詣闕奏狀,別使都督賈智、張勸率騎掩執世隆與兄彥伯,俱斬之。時年三十三。
       初,世隆曾與吏部尚書元世儁握槊,忽聞局上欻然有聲,一局之子盡皆倒立,世隆甚惡之。世隆又曾晝寢,其妻奚氏忽見有一人持世隆首去,奚氏驚怖就視,而世隆寢如故也。旣覺,謂妻曰:「向夢人斷我頭去,意殊不適。」又此年正月晦日,令、僕並不上省,西門不開。忽有河內太守田怗家奴告省門亭長云:「今旦為令王借車牛一乘,終日於洛濵遊觀。至晚,王還省,將車出東掖門,始覺車上無褥,請為記識。」時世隆封王,故呼為令王。亭長以令、僕不上,西門不開,無車入省,兼無車跡。此奴固陳不已,公文列訴。尚書都令史謝遠疑謂妄有假借,白世隆付曹推檢。時都官郎穆子容窮究之,奴言:「初來時至司空府西,欲向省,令王嫌遲,遣二防閤捉儀刀催車。車入,到省西門,王嫌牛小,繫於闕下槐樹,更將一青牛駕車。令王著白紗高頂帽,短小黑色,儐從皆裙襦褶,握板,不似常時服章。遂遣一吏將奴送入省中廳事東閤內東廂第一屋中。」其屋先常閉籥。子容以西門不開,忽言從入;此屋常閉,奴言在中。詰其虛罔。奴云:「此屋若閉,求得開看,屋中有一板牀,牀上無席,大有塵土,兼有一甕米。奴拂牀而坐,兼畫地戲弄,甕中之米亦握看之。定其閉者,應無事驗。」子容與謝遠自入看之,戶閉極久,全無開跡。及入,拂牀畫地,蹤緒歷然,米亦符同,方知不謬。具以此對。世隆悵然,意以為惡。未幾見誅。
       世隆弟世承。莊帝初,為寧朔將軍、步兵校尉,欒城縣開國伯。又特除撫軍將軍、金紫光祿大夫、左衞將軍。尋加侍中,領御史中尉。世承人才猥劣,備員而已。及元顥內逼,詔世承守轘轅。世隆棄虎牢,不暇追告,尋為元顥所擒,臠殺之。莊帝還宮,贈使持節、都督冀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司徒、冀州刺史,追封趙郡公。
       世承弟弼,字輔伯。前廢帝初,為散騎常侍、左衞將軍,封朝陽縣開國伯。又除車騎將軍、左光祿大夫、領左右,改封河閒郡公。尋為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青州刺史。天光等之赴韓陵也,世隆以其府長史房謨兼尚書,為齊州行臺,召募士馬,以趣四瀆。闕弼總東陽之衆,亦赴亂城,疑揚聲北渡,以為掎角之勢。及天光等敗,弼乃還州。世隆旣擒,弼欲奔蕭衍,數與左右割臂為約。弼帳下都督馮紹隆為弼信待,乃說弼曰:「今方同契闊,須更約盟。宜可當心瀝血,示衆以信。」弼乃從之,遂大集部下,弼乃踞胡牀,令紹隆持刀披心。紹隆因推刃殺之,傳首京師。
       尒朱度律,榮從父弟也。鄙朴少言。為統軍,從榮征伐。莊帝初,除安西將軍、光祿大夫,封樂鄉縣開國伯。尋轉安北將軍、朔州刺史,復除軍州刺史。後加散騎常侍、右衞將軍。又除衞將軍、左光祿大夫,兼京畿大都督。榮死,與世隆赴晉陽。元曄之立,以度律為太尉公、四面大都督,封常山王。與尒朱兆入洛,兆還晉陽,留度律鎮京師。前廢帝時,為使持節、侍中、大將軍、太尉、兼尚書令、東北道大行臺,與仲遠出拒義旗。齊獻武王閒之,與尒朱兆遂相疑貳,自敗而還。度律雖在軍戎,聚斂無厭,所至之處,為百姓患毒。其母山氏聞度律敗,遂恚憤而發病。及度律至,母責之曰:「汝旣荷國恩,無狀反叛,我何忍見他屠戮汝也。」言終而卒,時人怪異之。後解大行臺,總隷長孫稚,戰於韓陵,敗還。斛斯椿先據河梁,度律欲攻之,會大雨,晝夜不止,士馬疲頓,弓矢不得施用,遂西走於灅波津,為人擒執。椿囚之,送於齊獻武王。王送於洛,斬之都市。
       尒朱天光,榮從祖兄子。少勇決,善弓馬,榮親愛之,每有軍戎事要,常預謀策。孝昌末,榮將擁衆南轉,與天光密議。旣據并肆,仍以天光為都將,總統肆州兵馬。肅宗崩,榮向京師,以天光攝行肆州,委以後事。建義初,特除撫軍將軍、肆州刺史,長安縣開國公,食邑一千戶。榮將討葛榮,留天光在州,鎮其根本。謂之曰:「我身不得至處,非汝無以稱我心。」
       永安中,加侍中、金紫光祿大夫、北秀容第一酋長。尋轉衞將軍。大將軍元天穆東征邢杲,詔天光以本官為使持節、假鎮東將軍、都督,隷天穆,討破之。元顥入洛,天光與天穆會榮於河內。榮發之後,并肆不安,詔天光以本官兼尚書僕射,為并肆雲恒朔燕蔚顯汾九州行臺,仍行并州,委以安靜之。天光至并州,部分約勒,所在寧輯。顥破,尋還京師,遷驃騎將軍,加散騎常侍,改封廣宗郡公,增邑一千戶,仍為左衞將軍。
       建義元年夏,万俟醜奴僭大號,朝廷憂之。乃除天光使持節、都督雍岐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雍州刺史,率大都督、武衞將軍賀拔岳,大都督侯莫陳悅等以討醜奴。天光初行,唯配軍士千人,詔發京城已西路次民馬以給之。時東雍赤水蜀賊斷路,詔侍中楊侃先行曉慰,并徵其馬。侃雖入慰勞,而蜀持疑不下。天光遂入關擊破之,簡取壯健以充軍士,悉收其馬。至雍,又稅民馬,合得萬餘匹。以軍人寡少,停留未進。榮遣責之,杖天光一百,榮復遣軍士二千人以赴。天光令賀拔岳率千騎先驅,至岐州界長城西與醜奴行臺尉遲菩薩相遇,遂破擒之,獲騎士三千,步卒萬餘。
       醜奴棄岐州走還安定,置柵於平亭。天光發雍至岐,與岳合勢於汧渭之閒,停軍牧馬,宣言遠近曰:「今時將熱,非可征討,待至秋涼,別量進止。」醜奴每遣窺覘,有執送者,天光寬而問之,仍便放遣。免者傳其待秋之言,醜奴謂以為寔,分遣諸軍散營農稼,在岐州之北百里涇川。使其太尉侯伏侯元進領兵五千,據險立柵,且耕且守。在其左右,千人已下為一柵者,乃復數處。天光知其勢分,遂密嚴備。晡時,潛遣輕騎先行斷路,以防賊知,於後諸軍盡發。昧旦,攻圍元進大柵,拔之,諸所俘執,並皆放散,須臾之閒,左右諸柵悉來歸欵。前去涇州百八十里,通夜徑進,後日至城,賊涇州刺史侯幾長貴仍以城降。醜奴棄平亭而走,欲趨高平。天光遣岳輕騎急追,明日,及醜奴於平涼長平坑,一戰擒之。天光明便共逼高平,城內執送蕭寶夤而降。
       賊行臺万俟道洛率衆六千人入山不下。時高平大旱,天光以馬乏草,乃退於城東五十許里,息衆牧馬。於是涇、豳、二夏,北至靈州,賊黨結聚之類,並來歸降。天光遣都督長孫邪利率二百人行原州事以鎮之。道洛招誘城人來掩,襲殺邪利并其所部。天光與岳、悅等馳赴之,道洛出城拒戰,暫交便退,追殺千餘人,道洛還走入山,城復降附。天光遣慰喻,道洛不從,乃率衆西依牽屯山,據險自守。榮責天光失邪利,不獲道洛,復遣使杖之一百,詔降為散騎常侍、撫軍將軍、雍州刺史,削爵為侯。
       天光與岳、悅等復向牽屯討之。天光身討道洛,道洛戰敗,率數千騎而走,追之不及,遂得入隴,投略陽賊帥王慶雲。慶雲以道洛驍果絕倫,得之甚喜,便謂大事可圖,乃自稱皇帝,以道洛為大將軍。天光欲討之,而莊帝頻勑,榮復有書,以隴中險邃,兼天盛暑,令待冬月。而天光知其可制,乃率諸軍入隴,至慶雲所居水洛城。慶雲、道洛出城拒戰,天光復射中道洛臂,失弓還走。破其東城,賊遂併趨西城,城中無水,衆聚熱渴。有人走降,言慶雲、道洛欲突出死戰。天光恐失賊帥,燼釁未已,乃遣謂慶雲曰:「力屈如此,可以早降,若未敢決,當聽諸人今夜共議,明晨早報。」而慶雲等冀得小緩,待夜突出,報天光云,「請待明日」。天光因謂曰:「相知須水,今為小退,任取河飲。」賊衆安悅,無復走心。天光密使軍人多作木槍,各長七尺,至黃昏時,布立人馬為防衞之勢,周匝立槍,要路加厚。又伏人槍中,備其衝突,兼令密縛長梯於城北。其夜,慶雲、道洛果便突出,馳馬先進,不覺至槍,馬各傷倒,伏兵便起,同時擒獲。餘衆皆出城南,遇槍而止。城北軍士登梯上城,賊徒路窮乞降,至明盡收其仗。天光、岳、悅等議悉坑之,死者萬七千人,分其家口。於是三秦、河、渭、瓜、涼、鄯善咸來欵順。天光頓軍略陽,詔復天光前官爵,尋加侍中、儀同三司,增邑至三千戶。
       秦州城民謀殺刺史駱超,超覺,走歸天光。天光復與岳、悅等討平之。南秦滑城人謀害刺史辛琛顯,琛顯走赴天光。天光遣師臨之,往皆克定。初,賊帥夏州人宿勤明達降天光於平涼,後復北走,收聚部類謀為逆,攻降人叱干麒麟,欲并其衆。麒麟請救於天光,天光遣岳討之,未至,明達走於東夏。岳聞榮死,故不追之,仍還涇州以待天光。天光亦下隴,與岳圖入洛之策。進至雍州北,破叛已疑。
       詔遣侍中朱瑞詣天光慰喻。天光與岳謀,欲令帝外奔,別更推立。乃頻啟云:「臣寔無異心,惟仰奉天顏,以申宗門之罪。」又其下僚屬啟云:「天光密有異圖,願思勝筭以防微意。」旣而莊帝進天光爵為廣宗王,元曄又以為隴西王。及聞尒朱兆已入京師,天光乃輕騎向都見世隆等,尋便還雍。世隆等議廢元曄,更舉親賢,遣使告天光。天光與定策立前廢帝,又加開府儀同三司、兼尚書令、關西大行臺。天光北出夏州,遣將討宿勤明達,擒之送洛。時費也頭帥紇豆陵伊利、万俟受洛干等據有河西,未有所附。天光以齊獻武王起兵信都,內懷憂恐,不復北事伊利等,但微遣備之而已。又除大司馬。
       於時獻武王義軍轉盛,尒朱兆、仲遠等旣經敗退,世隆累使徵天光,天光不從。後令斛斯椿苦要天光云:「非王無以能定,豈可坐看宗家之滅也。」天光不得已而東下,與仲遠等敗於韓陵。斛斯椿等先還,於河梁拒之。天光旣不得渡,西北走,遇雨不可前進,乃執獲之,與度律送於獻武王。王致於洛,斬於都市,年三十七。尒朱專恣,分裂天下,各據一方。天光有定關西之功,差不酷暴,比之兆與仲遠為不同矣。
       史臣曰:尒朱兆之在晉陽,天光之據隴右,仲遠鎮捍東南,世隆專秉朝政,于時立君廢主易於弈棋,慶賞威刑咸出於己。若使布德行義,憂公忘私,脣齒相依,同心恊力,則磐石之固,未可圖也。然是庸才,志識無遠,所爭唯權勢,所好惟財色,譬諸溪壑,有甚犲狼,天下失望,人懷怨憤,遂令勁敵得容覘閒,心腹內阻,形影外合。是以廣阿之役,葉落冰離;韓陵之戰,土崩瓦解。一旦殄滅,豈不哀哉!傳稱「師克在和」,詩云「貪人敗類」,貪而不和,難以濟矣。

本书目录

卷一 帝紀第一 序紀
卷二 帝紀第二 太祖紀
卷三 帝紀第三 太宗紀
卷四上 帝紀第四上 世祖紀上
卷四下 帝紀第四下 世祖紀下
卷五 帝紀第五 高宗紀
卷六 帝紀第六 顯祖紀
卷七上 帝紀第七上 高祖紀上
卷七下 帝紀第七下 高祖紀下
卷八 帝紀第八 世宗紀
卷九 帝紀第九 肅宗紀
卷十 帝紀第十 孝莊紀
卷十一 帝紀第十一
卷十二 帝紀第十二 孝靜紀
卷十三 列傳第一 皇后列傳
卷十四 列傳第二 神元平文諸帝子孫
卷十五 列傳第三 昭成子孫
卷十六 列傳第四 道武七王
卷十七 列傳第五 明元六王
卷十八 列傳第六 太武五王
卷十九上 列傳第七上 景穆十二王上
卷十九中 列傳第七中 景穆十二王中
卷十九下 列傳第七下 景穆十二王下
卷二十 列傳第八 文成五王
卷二十一上 列傳第九上 獻文六王上
卷二十一下 列傳第九下 獻文六王下
卷二十二 列傳第十 孝文五王
卷二十三 列傳第十一
卷二十四 列傳第十二 燕鳳 許謙 張袞 崔玄伯 鄧淵
卷二十五 列傳第十三
卷二十六 列傳第十四
卷二十七 列傳第十五 穆崇
卷二十八 列傳第十六
卷二十九 列傳第十七
卷三十 列傳第十八
卷三十一 列傳第十九
卷三十二 列傳第二十
卷三十三 列傳第二十一
卷三十四 列傳第二十二
卷三十五 列傳第二十三
卷三十六 列傳第二十四
卷三十七 列傳第二十五
卷三十八 列傳第二十六
卷三十九 列傳第二十七
卷四十 列傳第二十八
卷四十一 列傳第二十九
卷四十二 列傳第三十
卷四十三 列傳第三十一
卷四十四 列傳第三十二
卷四十五 列傳第三十三
卷四十六 列傳第三十四
卷四十七 列傳第三十五
卷四十八 列傳第三十六
卷四十九 列傳第三十七
卷五十 列傳第三十八
卷五十一 列傳第三十九
卷五十二 列傳第四十
卷五十三 列傳第四十一
卷五十四 列傳第四十二
卷五十五 列傳第四十三
卷五十六 列傳第四十四
卷五十七 列傳第四十五
卷五十八 列傳第四十六
卷五十九 列傳第四十七
卷六十 列傳第四十八
卷六十一 列傳第四十九
卷六十二 列傳第五十
卷六十三 列傳第五十一
卷六十四 列傳第五十二
卷六十五 列傳第五十三
卷六十六 列傳第五十四
卷六十七 列傳第五十五
卷六十八 列傳第五十六
卷六十九 列傳第五十七
卷七十 列傳第五十八
卷七十一 列傳第五十九
卷七十二 列傳第六十
卷七十三 列傳第六十一
卷七十四 列傳第六十二
卷七十五 列傳第六十三
卷七十六 列傳第六十四
卷七十七 列傳第六十五
卷七十八 列傳第六十六
卷七十九 列傳第六十七
卷八十 列傳第六十八
卷八十一 列傳第六十九
卷八十二 列傳第七十
卷八十三上 列傳外戚第七十一上
卷八十三下 列傳外戚第七十一下
卷八十四 列傳儒林第七十二
卷八十五 列傳文苑第七十三
卷八十六 列傳孝感第七十四
卷八十七 列傳節義第七十五
卷八十八 列傳良吏第七十六
卷八十九 列傳酷吏第七十七
卷九十 列傳逸士第七十八
卷九十一 列傳術藝第七十九
卷九十二 列傳列女第八十
卷九十三 列傳恩倖第八十一
卷九十四 列傳閹官第八十二
卷九十五 列傳第八十三
卷九十六 列傳第八十四
卷九十七 列傳第八十五
卷九十八 列傳第八十六
卷九十九 列傳第八十七
卷一百 列傳第八十八
卷一百零一 列傳第八十九
卷一百零二 列傳第九十 西域
卷一百零三 列傳第九十一
卷一百零四 列傳第九十二 自序
卷一百零五之一 志第一 天象一之一
卷一百零五之二 志第二 天象一之二
卷一百零五之三 志第三 天象一之三
卷一百零五之四 志第四 天象一之四
卷一百零六上 志第五 地形二上
卷一百零六中 志第六 地形二中
卷一百零六下 志第七 地形二下
卷一百零七上 志第八 律曆三上
卷一百零七下 志第九 律曆三下
卷一百零八之一 志第十 禮四之一
卷一百零八之二 志第十一 禮四之二
卷一百零八之三 志第十二 禮四之三
卷一百零八之四 志第十三 禮四之四
卷一百零九 志第十四 樂五
卷一百一十 志第十五 食貨六
卷一百一十一 志第十六 刑罰七
卷一百一十二上 志第十七 靈徵八上
卷一百一十二下 志第十八 靈徵八下
卷一百一十三 志第十九 官氏九
卷一百一十四 志第二十 釋老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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