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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書(繁體版)
卷一 本紀第一 武帝上
作者:梁 · 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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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祖武皇帝諱裕,字德輿,小名寄奴,彭城縣綏里人,漢高帝弟楚元王交之後也。交生紅懿侯富,富生宗正辟彊,辟彊生陽城繆侯德,德生陽城節侯安民,安民生陽城釐侯慶忌,慶忌生陽城肅侯岑,岑生宗正平,平生東武城令某,某生東萊太守景,景生明經洽,洽生愽士弘,弘生瑯邪都尉悝,悝生魏定襄太守某,某生邪城令亮,亮生晉北平太守膺,膺生相國掾熈,熈生開封令旭孫。旭孫生混,始過江,居晉陵郡丹徒縣之京口里,官至武原令。混生東安太守靖,靖生郡功曹翹,是為皇考。高祖以晉哀帝興寧元年歲次癸亥三月壬寅夜生。及長,身長七尺六寸,風骨奇特。家貧,有大志,不治廉隅。事繼母以孝謹稱。
       初為冠軍孫無終司馬。安帝隆安三年十一月,妖賊孫恩作亂於會稽,晉朝衞將軍謝琰、前將軍劉牢之東討。牢之請高祖參府軍事。十二月,牢之至吳,而賊緣道屯結,牢之命高祖與數十人覘賊逺近。會遇賊至,衆數千人,高祖便進與戰。所將人多死,而戰意方厲,手奮長刀,所殺傷甚衆。牢之子敬宣疑高祖淹乆,恐為賊所困,乃輕騎尋之。既而衆騎竝至,賊乃奔退,斬獲千餘人,推鋒而進,平山陰,恩遁還入海。
       四年五月,恩復入會稽,殺衞將軍謝琰。十一月,劉牢之復率衆東征,恩退走。牢之屯上虞,使高祖戍句章城。句章城既卑小,戰士不盈數百人,高祖常被堅執銳,為士卒先,每戰輒摧鋒陷陣,賊乃退還浹口。于時東伐諸帥,御軍無律,士卒暴掠,甚為百姓所苦。唯高祖法令明整,所至莫不親賴焉。
       五年春,孫恩頻攻句章,高祖屢摧破之,恩復走入海。三月,恩北出海鹽,高祖追而翼之,築城于海鹽故治。賊日來攻城,城內兵力甚弱,高祖乃選敢死之士數百人,咸脫甲冑,執短兵,竝鼓噪而出,賊震懼奪氣,因其懼而奔之,竝棄甲散走,斬其大帥姚盛。雖連戰剋勝,然衆寡不敵,高祖獨深慮之。一夜,偃旗匿衆,若已遁者。明晨開門,使羸疾數人登城。賊遙問劉裕所在。曰:「夜已走矣。」賊信之,乃率衆大上。高祖乘其懈怠,奮擊,大破之。恩知城不可下,乃進向滬瀆。高祖復棄城追之。海鹽令鮑陋遣子嗣之以吳兵一千,請為前驅。高祖曰:「賊兵甚精,吳人不習戰,若前驅失利,必敗我軍。可在後為聲援。」不從。是夜,高祖多設伏兵,兼置旗鼔,然一處不過數人。明日,賊率衆萬餘迎戰。前驅既交,諸伏皆出,舉旗鳴鼔。賊謂四靣有軍,乃退。嗣之追奔,為賊所沒。高祖且戰且退,賊盛,所領死傷且盡。高祖慮不免,至向伏兵處,乃止,令左右脫取死人衣。賊謂當走反停,疑猶有伏。高祖因呼更戰,氣色甚猛,賊衆以為然,乃引軍去。高祖徐歸,然後散兵稍集。五月,孫恩破滬瀆,殺吳國內史袁山松,死者四千人。是月,高祖復破賊於婁縣。
       六月,恩乘勝浮海,奄至丹徒,戰士十餘萬。劉牢之猶屯山陰,京邑震動。高祖倍道兼行,與賊俱至。于時衆力既寡,加以步逺疲勞,而丹徒守軍莫有鬬志。恩率衆數萬,鼔噪登䔉山,居民皆荷擔而立。高祖率所領奔擊,大破之,投巘赴水死者甚衆。恩以鼓排音敗自載,僅得還船。雖被摧破,猶恃其衆力,徑向京師。樓船高大,值風不得進,旬日乃至白石。尋知劉牢之已還,朝廷有備,遂走向鬱洲。八月,以高祖為建武將軍、下邳太守,領水軍追罰至鬱洲,復大破恩。恩南走。十一月,高祖追恩於滬瀆,及海鹽,又破之。三戰竝大獲,俘馘以萬數。恩自是饑饉疾疫,死者太半,自浹口奔臨海。
       元興元年正月,驃騎將軍司馬元顯西伐荊州刺史桓玄,玄亦率荊楚大衆,下討元顯。元顯遣鎮北將軍劉牢之拒之,高祖參其軍事。次溧洲。玄至,高祖請擊之,不許,將遣子敬宣詣玄請和。高祖與牢之甥東海何無忌竝固請,不從。遂遣敬宣詣玄。玄剋京邑,殺元顯,以牢之為會稽內史。懼而告高祖曰:「便奪我兵,禍其至矣。今當北就高雅於廣陵舉事,卿能從我去乎?」荅曰:「將軍以勁卒數萬,望風降服。彼新得志,威震天下。三軍人情,都已去矣,廣陵豈可得至邪!裕當反服還京口耳。」牢之叛走,自縊死。何無忌謂高祖曰:「我將何之?」高祖曰:「鎮北去必不免,卿可隨我還京口。桓玄必能守節北面,我當與卿事之;不然,與卿圖之。今方是玄矯情任筭之日,必將用我輩也。」桓玄從兄脩以撫軍鎮丹徒,以高祖為中兵參軍,軍郡如故。
       孫恩自奔敗之後,徒旅漸散,懼生見獲,乃於臨海投水死。餘衆推恩妹夫盧循為主。桓玄欲且緝寧東土,以循為永嘉太守。循雖受命,而寇暴不已。五月,玄復遣高祖東征。時循自臨海入東陽。二年正月,玄復遣高祖破循於東陽。循奔永嘉,復追破之,斬其大帥張士道,追討至于晉安,循浮海南走。六月,加高祖彭城內史。
       桓玄為楚王,將謀篡盜。玄從兄衞將軍謙屏人問高祖曰:「楚王勳德隆重,四海歸懷。朝廷之情,咸謂宜有揖讓,卿意以為何如?」高祖既志欲圖玄,乃遜辭荅曰:「楚王,宣武之子,勳德蓋世。晉室微弱,民望乆移,乘運禪代,有何不可。」謙喜曰:「卿謂可爾,便當是真可爾。」十二月,桓玄篡帝位,遷天子於尋陽。桓脩入朝,高祖從至京邑。玄見高祖,謂司徒王謐曰:「昨見劉裕,風骨不恒,蓋人傑也。」每遊集,輒引接慇懃,贈賜甚厚。高祖愈惡之。或說玄曰:「劉裕龍行虎步,視瞻不凡,恐不為人下,宜蚤為其所。」玄曰:「我方欲平蕩中原,非劉裕莫可付以大事。關、隴平定,然後當別議之耳。」玄乃下詔曰:「劉裕以寡制衆,屢摧妖鋒。汎海窮追,十殄其八。諸將力戰,多被重創。自元帥以下至于將士,竝宐論賞,以叙勳烈。」
       先是,高祖東征盧循,何無忌隨至山陰,勸於會稽舉義。高祖以為玄未據極位,且會稽遙逺,事濟為難,俟其篡逆事箸,徐於京口圖之,不憂不剋。至是桓脩還京,高祖託以金創疾動,不堪步從,乃與無忌同船共還,建興復之計。於是與弟道規、沛郡劉毅、平昌孟昶、任城魏詠之、高平檀憑之、琅邪諸葛長民、太原王元德、隴西辛扈興、東莞童厚之,竝同義謀。時桓脩弟弘為征虜將軍、青州刺史,鎮廣陵。道規為弘中兵參軍,昶為州主簿。乃令毅潛往就昶,聚徒於江北,謀起兵殺弘。長民為豫州刺史刁逵左軍府參軍,謀據歷陽相應。元德、厚之謀於京邑聚衆攻玄,竝剋期齊發。
       三年二月己丑朔,乙卯,高祖託以遊獵,與無忌等收集義徒,凡同謀:何無忌、魏詠之、詠之弟欣之、順之、檀憑之、憑之從子韶、弟祗、隆與叔道濟、道濟從兄範之、高祖弟道憐、劉毅、毅從弟藩、孟昶、昶族弟懷玉、河內向彌、管義之、陳留周安穆、臨淮劉蔚、從弟珪之、東莞臧熹、從弟寶符、從子穆生、童茂宗、陳郡周道民、漁陽田演、譙國范清等二十七人;願從者百餘人。丙辰,詰旦,城開,無忌服傳詔服,稱詔居前。義衆馳入,齊聲大呼,吏士驚散,莫敢動,即斬脩以徇。高祖哭甚慟,厚加殯斂。孟昶勸弘其日出獵。未明開門,出獵人,昶、道規、毅等率壯士五六十人因開門直入。弘方噉粥,即斬之,因收衆濟江。
       義軍初剋京城,脩司馬刁弘率文武佐吏來赴。高祖登城謂之曰:「郭江州已奉乘輿反正於尋陽,我等竝被密詔,誅除逆黨,同會今日。賊玄之首,已當梟於大航矣。諸君非大晉之臣乎?今來欲何為?」弘等信之,收衆而退。毅既至,高祖命誅弘。
       毅兄邁先在京師,事未發數日,高祖遣同謀周安穆報之,使為內應。邁外雖酬許,內甚震懼。安穆見其惶駭,慮事必泄,乃馳歸。時玄以邁為竟陵太守,邁不知所為,便下船欲之郡。是夜,玄與邁書曰:「北府人情云何?卿近見劉裕何所道?」邁謂玄已知其謀,晨起白之。玄驚懼,封邁為重安侯;既而嫌邁不執安穆,使得逃去,乃殺之。誅元德、扈興、厚之等。召桓謙、卞範之等謀拒高祖。謙等曰:「亟遣兵擊之。」玄曰:「不然。彼兵速銳,計出萬死。若行遣水軍,不足相抗,如有蹉跌,則彼氣成,而吾事敗矣。不如屯大衆於覆舟山以待之。彼空行二百里,無所措手,銳氣已挫,既至,忽見大軍,必驚懼駭愕。我案兵堅陣,勿與交鋒,彼求戰不得,自然散走。此計之上也。」謙等固請,乃遣頓丘太守吳甫之、右衞將軍皇甫敷北拒義軍。
       玄自聞軍起,憂懼無復為計。或曰:「劉裕等衆力甚弱,豈辦之有成,陛下何慮之甚。」玄曰:「劉裕足為一世之雄;劉毅家無擔石之儲,摴蒲一擲百萬;何無忌,劉牢之甥,酷似其舅。共舉大事,何謂無成。」
       衆推高祖為盟主,移檄京邑,曰:
       夫治亂相因,理不常泰,狡焉肆虐,或值聖明。自我大晉,陽九屢構,隆安以來,難結皇室,忠臣碎於虎口,貞良弊於豺狼。逆臣桓玄,陵虐人鬼,阻兵荊郢,肆暴都邑。天未亡難,凶力繁興,踰年之間,遂傾皇祚。主上播越,流幸非所,神器沉淪,七廟毀墜。夏后之罹浞、豷,有漢之遭莽、卓,方之於玄,未足為喻。自玄纂逆,于今歷年,亢旱彌時,民無生氣。加以士庶疲於轉輸,文武困於造築,父子乖離,室家分散,豈唯大東有杼軸之悲,摽梅有傾筐之塈而已哉。仰觀天文,俯察人事,此而能乆,孰有可亡。凡在有心,誰不扼腕。裕等所以叩心泣血,不遑啟處者也。是故夕寐宵興,援獎忠烈,潛搆崎嶇,險過履虎。輔國將軍劉毅、廣武將軍何無忌、鎮北主簿孟昶、兖州主簿魏詠之、寧逺將軍劉道規、龍驤將軍劉藩、振威將軍檀憑之等,忠烈斷金,精貫白日,荷戈奮袂,志在畢命。益州刺史毛璩,萬里齊契,掃定荊楚。江州刺史郭昶之,奉迎主上,宮于尋陽。鎮北參軍王元德等,竝率部曲,保據石頭。揚武將軍諸葛長民,收集義士,已據歷陽。征虜參軍庾賾之等,潛相連結,以為內應。同力恊規,所在蜂起,即日斬偽徐州刺史安城王脩、青州刺史弘首。義衆既集,文武爭先,咸謂不有一統,則事無以輯。裕辭不獲已,遂揔軍要。庶上憑祖宗之靈,下罄義夫之力,剪馘逋逆,蕩清京輦。
       公侯諸君,或世樹忠貞,或身荷爵寵,而竝俛眉猾竪,自効莫由,顧瞻周道,寧不弔乎!今日之舉,良其會也。裕以虛薄,才非古人,勢接於已踐之機,受任於既頹之運。丹誠未宣,感慨憤躍,望霄漢以永懷,眄山川以增厲。授檄之日,神馳賊廷。
       以孟昶為長史,揔攝後事;檀憑之為司馬。百姓願從者千餘人。
       三月戊午朔,遇吳甫之於江乘。甫之,玄驍將也,其兵甚銳。高祖躬執長刀,大呼以衝之,衆皆披靡,即斬甫之。進至羅落橋,皇甫敷率數千人逆戰。寧逺將軍檀憑之與高祖各御一隊,憑之戰敗,見殺,其衆退散。高祖進戰彌厲,前後奮擊,應時摧破,即斬敷首。初,高祖與何無忌等共建大謀,有善相者相高祖及無忌等竝當大貴,其應甚近,惟云憑之無相。高祖與無忌密相謂曰:「吾等既為同舟,理無偏異。吾徒咸皆富貴,則檀不應獨殊。」深不解相者之言。至是而憑之戰死,高祖知其事必捷。玄聞敷等竝沒,愈懼。使桓謙屯東陵口,卞範之屯覆舟山西,衆合二萬。己未旦,義軍食畢,棄其餘粮,進至覆舟山東,使丐士張旗幟於山上,以為疑兵。玄又遣武騎將軍庾禕之,配以精卒利器,助謙等。高祖躬先士卒以奔之,將士皆殊死戰,無不一當百,呼聲動天地。時東北風急,因命縱火,煙爓張天,鼓噪之音震京邑。謙等諸軍,一時土崩。玄始雖遣軍置陣,而走意已決,別使領軍將軍殷仲文具舟於石頭,仍將子姪浮江南走。庚申,高祖鎮石頭城,立留臺官,焚桓溫神主於宣陽門外,造晉新主,立于太廟。遣諸將帥追玄,尚書王嘏率百官奉迎乘輿。司徒王謐與衆議推高祖領揚州,固辭。乃以謐為錄尚書事,領揚州刺史。於是推高祖為使持節、都督揚徐兖豫青冀幽并八州諸軍事、領軍將軍、徐州刺史。
       先是朝廷承晉氏亂政,百司縱弛,桓玄雖欲釐整,而衆莫從之。高祖以身範物,先以威禁內外,百官皆肅然奉職,二三日間,風俗頓改。且桓玄雖以雄豪見推,而一朝便有極位,晉氏四方牧守及在朝大臣,盡心伏事,臣主之分定矣。高祖位微於朝,衆無一旅,奮臂草萊之中,倡大義以復皇祚。由是王謐等諸人時衆民望,莫不愧而憚焉。
       諸葛長民失期不得發,刁逵執送之,未至而玄敗。玄經尋陽,江州刺史郭昶之備乘輿法物資之。玄收略得二千餘人,挾天子走江陵。冠軍將軍劉毅、輔國將軍何無忌、振武將軍劉道規率諸軍追討。尚書左僕射王愉、愉子荊州刺史綏等,江左冠族。綏少有重名,以高祖起自布衣,甚相凌忽。綏,桓氏甥,亦有自疑之志。高祖悉誅之。
       四月,奉武陵王遵為大將軍,承制,大赦天下,唯桓玄一祖後不在赦例。
       初高祖家貧,嘗負刁逵社錢三萬,經時無以還。逵執錄甚嚴,王謐造逵見之,密以錢代還,由是得釋。高祖名微位薄,盛流皆不與相知,唯謐交焉。桓玄將篡,謐手解安帝璽紱,為玄佐命功臣。及義旗建,衆竝謂謐宜誅,唯高祖保持之。劉毅嘗因朝會,問謐璽紱所在,謐益懼。及王愉父子誅,謐從弟諶謂謐曰:「王駒無罪,而義旗誅之,此是剪除勝己,以絕民望。兄既桓氏黨附,名位如此,欲求免得乎?」駒,愉小字也。謐懼,奔于曲阿。高祖牋白大將軍,深相保謐,迎還復位。光祿勳卞承之、左衞將軍褚粲、游擊將軍司馬秀役使官人,為御史中丞王禎之所糾察,謝牋言辭怨憤。承之造司宜藏。高祖與大將軍牋,白「粲等備位大臣,所懷必盡。執憲不允,自應據理陳訴,而橫興怨忿,歸咎有司。宜加裁當,以清風軌」。並免官。
       桓玄兒子韶聚衆向歷陽,高祖命輔國將軍諸葛長民擊走之。無忌、道規破玄大將鄭鈐等于桑落洲,衆軍進據尋陽。加高祖都督江州諸軍事。玄既還荊郢,大聚兵衆,召水軍造樓船、器械,率衆二萬,挾天子發江陵,浮江東下,與冠軍將軍劉毅等相遇於崢嶸洲,衆軍下擊,大破之。玄棄衆,復挾天子還復江陵。玄黨殷仲文奉晉二皇后還京師。玄至江陵,因西走。南郡太守王騰之、荊州別駕王康產奉天子入南郡府。初征虜將軍、益州刺史毛璩,遣從孫祐之與參軍費恬送弟喪下,有衆二百。璩弟子脩之時為玄屯騎校尉,誘玄以入蜀。至枚回洲,恬與祐之迎射之。益州督護馮遷斬玄首,傳京師。又斬玄子昇於江陵市。
       初玄敗於崢嶸洲,義軍以為大事已定,追躡不速。玄死幾一旬,衆軍猶不至。玄從子振逃於華容之涌中,招聚逆黨數千人,晨襲江陵城,居民競出赴之。騰之、康產皆被殺。桓謙先匿於沮川,亦聚衆以應。振為玄舉哀,立喪廷。謙率衆官奉璽綬于安帝。無忌、道規既至江陵,與桓振戰于靈溪。玄黨馮該又設伏于楊林,義軍奔敗,退還尋陽。
       兖州刺史辛禺懷貳。會北青州刺史劉該反,禺求征該,次淮陰,又反。禺長史羊穆之斬禺,傳首京師。十月,高祖領青州刺史。甲仗百人入殿。劉毅諸軍復進至夏口。毅攻魯城,道規攻偃月壘,皆拔之。十二月,諸軍進平巴陵。
       義熈元年正月,毅等至江津,破桓謙、桓振,江陵平,天子反正。三月,天子至自江陵。詔曰:
       古稱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列貫三辰,神人代序,諒理本於造昧,而運周於萬葉。故盈否時襲,四靈通其變,王道或昧,貞賢拯其危,天命所以永固,人心所以攸穆。雖夏周中傾,賴靡申之績,恭倫載竊,寔二代是維。或乘資藉號,或業隆異世,猶詩書以之休詠,記策用為美談。未有因心撫民,而誠發理應,援神器於已淪,若在今之盛者也。
       朕以寡昧,遭家不造,越自遘閔,屬當屯極。逆臣桓玄,乘舋縱慝,窮凶恣虐,滔天猾夏。遂誣罔人神,肆其篡亂。祖宗之基既湮,七廟之饗胥殄,若墜淵谷,未足斯譬。
       皇度有晉,天縱英哲,使持節、都督揚徐兖豫青冀幽并江九州諸軍事、鎮軍將軍、徐青二州刺史,忠誠天亮,神武命世,用能貞明協契,義夫響臻。故順聲一唱,二溟卷波,英風振路,宸居清翳。暨冠軍將軍毅、輔國將軍無忌、振武將軍道規,舟旗遄邁,而元凶傳首,回戈疊揮,則荊漢霧廓。俾宣元之祚,永固於嵩岱,傾基重造,再集於朕躬。宗廟歆七百之祐,皇基融載新之命。念功惟德,永言銘懷。固已道冠開闢,獨絕終古,書契以來,未之前聞矣。雖則功高靡尚,理至難文,而崇庸命德,哲王攸先者,將以弘道制治,深關盛衰。故伊、望膺殊命之錫,桓、文饗備物之禮,況宏徵不世,領邈百代者,宜極名器之隆,以光大國之盛。而領軍謙虛自衷,誠旨屢顯,朕重逆仲父,乃所以愈彰德美也。鎮軍可進位侍中、車騎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使持節、徐青二州刺史如故。顯祚大邦,啟茲疆宇。
       高祖固讓。加錄尚書事,又不受,屢請歸藩。天子不許,遣百僚敦勸,又親幸公第。高祖惶懼詣闕陳請,天子不能奪。是月,旋鎮丹徒。天子重遣大使敦勸,又不受。乃改授都督荊、司、梁、益、寧、雍、涼七州,并前十六州諸軍事,本官如故。於是受命解青州,加領兖州刺史。
       盧循浮海破廣州,獲刺史吳隱之。即以循為廣州刺史,以其同黨徐道覆為始興相。二年三月,督交、廣二州。
       十月,高祖上言曰:「昔天禍皇室,巨狡縱篡,臣等義惟舊隷,豫蒙國恩,仰契信順之符,俯厲人臣之憤,雖社稷之靈,抑亦事由衆濟。其翼獎忠懃之佐,文武畢力之士,敷執在己之謙,用虧國體之大。輒申攝衆軍先上,同謀起義,始平京口、廣陵二城,臣及撫軍將軍毅等二百七十二人,并後赴義出都緣道大戰,所餘一千五百六十六人,又輔國將軍長民、故給事中王元德等十人,合一千八百四十八人,乞正封賞。其西征衆軍,須論集續上。」於是尚書奏封唱義謀主,鎮軍將軍裕豫章郡公,食邑萬戶,賜絹三萬匹。其餘封賞各有差。鎮軍府佐吏,降故太傅謝安府一等。
       十一月,天子重申前令,加高祖侍中,進號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固讓。詔遣百僚敦勸。
       三年二月,高祖還京師,將詣廷尉,天子先詔獄官不得受,詣闕陳讓,乃見聽。旋于丹徒。
       閏月,府將駱冰謀作亂,將被執,單騎走,追斬之。誅冰父永嘉太守球。球本東陽郡史,孫恩之亂,起義於長山,故見擢用。初桓玄之敗,以桓沖忠貞,署其孫胤。至是冰謀以胤為主,與東陽太守殷仲文潛相連結。乃誅仲文及仲文二弟。凡桓玄餘黨,至是皆誅夷。天子遣兼太常葛籍授公策曰:「有扈滔天,夷羿乘舋,亂節干紀,實橈皇極。賊臣桓玄,怙寵肆逆,乃摧傾華霍,倒拔嵩岱,五嶽既夷,六地易所。公命世英縱,藏器待時,因心資敬,誓雪國恥,慨憤陵夷,誠發宵寐。既而歲月屢遷,神器已逺,忠孝幽寄,寔貫三靈。爾乃介石勝機,宣契畢舉,訴蒼天以為正,揮義旅而一驅。奔鋒數百,勢烈激電,百萬不能抗限,制路日直植城。遂使衝鯨潰流,暴鱗江漢,廟勝逺加,重氛載滌,二儀廓清,三光反照,事遂永代,功高開闢,理微稱謂,義感朕心。若夫道為身濟,猶縻厥爵,況乃誠德俱深,勳冠天人者乎。是用建茲邦國,永祚山河,言念載懷,匪云足報。往欽哉!俾屏余一人,長弼皇晉,流風垂祚,暉烈無窮。其降承嘉策,對敭朕命。」
       十二月,司徒、錄尚書、揚州刺史王謐薨。
       四年正月,徵公入輔,授侍中、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刺史、錄尚書,徐兖二州刺史如故。表解兖州。先是遣冠軍劉敬宣伐蜀賊譙縱,無功而返。九月,以敬宣挫退,遜位,不許。乃降為中軍將軍,開府如故。
       初偽燕王鮮卑慕容德僭號於青州,德死,兄子超襲位,前後屢為邊患。五年二月,大掠淮北,執陽平太守劉干載、濟南太守趙元,驅略千餘家。三月,公抗表北討,以丹陽尹孟昶監中軍留府事。四月,舟師發京都,泝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艦輜重,步軍進琅邪。所過皆築城留守。鮮卑梁父、莒城二戍竝奔走。
       慕容超聞王師將至,其大將公孫五樓說超:「宜斷據大峴,刈除粟苗,堅壁清野以待之。彼僑軍無資,求戰不得,旬月之間,折棰以笞之耳。」超不從,曰:「彼逺來疲勞,勢不能久,但當引令過峴,我以鐵騎踐之,不憂不破也。豈有預芟苗稼,先自䠞弱邪。」初公將行,議者以為賊聞大軍逺出,必不敢戰,若不斷大峴,當堅守廣固,刈粟清野,以絕三軍之資,非唯難以有功,將不能自反。公曰:「我揣之熟矣。鮮卑貪,不及逺計,進利剋獲,退惜粟苗。謂我孤軍逺入,不能持乆,不過進據臨朐,退守廣固。我一得入峴,則人無退心,驅必死之衆,向懷貳之虜,何憂不剋。彼不能清野固守,為諸君保之。」公既入峴,舉手指天曰:「吾事濟矣!」
       六月,慕容超遣五樓及廣寧王賀賴盧先據臨朐城。既聞大軍至,留羸老守廣固,乃悉出。臨朐有巨蔑水,去城四十里。超告五樓曰:「急往據之,晉軍得水,則難擊也。」五樓馳進。龍驤將軍孟龍符領騎居前,奔往爭之,五樓乃退。
       衆軍步進,有車四千兩,分車為兩翼,方軌徐行,車悉張幔,御者執矟。又以輕騎為遊軍。軍令嚴肅,行伍齊整。未及臨朐數里,賊鐵騎萬餘,前後交至。公命兖州刺史劉藩、弟并州刺史道憐、諮議參軍劉敬宣、陶延壽、參軍劉懷玉、慎仲道、索邈等,齊力擊之。日向𣅳,公遣諮議參軍檀韶直趨臨朐。韶率建威將軍向彌、參軍胡藩馳往,即日陷城,斬其牙旗,悉虜超輜重。超聞臨朐已拔,引衆走,公親鼓之,賊乃大奔。超遁還廣固。獲超馬、偽輦、玉璽、豹尾等,送于京師。斬其大將段暉等十餘人,其餘斬獲千計。
       明日,大軍進廣固,即屠大城,超退保小城。於是設長圍守之,圍高三丈,外穿三重壍。停江、淮轉輸,館穀於齊土。撫納降附,華戎歡悅,援才授爵,因而任之。七月,詔加公北青、冀二州刺史。超大將垣遵、遵弟苗竝率衆歸順。公方治攻具,城上人曰:「汝不得張綱,何能為也。」綱者,超偽尚書郎,其人有巧思。會超遣綱稱藩於姚興,乞師請救。興偽許之,而實憚公,不敢遣。綱從長安還,泰山太守申宣執送之。及升綱於樓車,以示城內,城內莫不失色。於是使綱大治攻具。超求救不獲,綱反見虜,轉憂懼。乃請稱藩,求割大峴為界,獻馬千疋。不聽,圍之轉急。河北居民荷戈負粮至者,日以千數。
       錄事參軍劉穆之,有經略才具,公以為謀主,動止必諮焉。時姚興遣使告公云:「慕容見與隣好,又以窮告急,今當遣鐵騎十萬,逕據洛陽。晉軍若不退者,便當遣鐵騎長驅而進。」公呼興使荅曰:「語汝姚興,我定燕之後,息甲三年,當平關、洛。今能自送,便可速來。」穆之聞有羌使,馳入,而公發遣已去。以興所言并荅,具語穆之。穆之尤公曰:「常日事無大小,必賜與謀之。此宜善詳之,云何卒爾便荅。公所荅興言,未能威敵,正足怒彼耳。若燕未可拔,羌救奄至,不審何以待之?」公笑曰:「此是兵機,非卿所解,故不語耳。夫兵貴神速,彼若審能遣救,必畏我知,寧容先遣信命。此是其見我伐燕,內已懷懼,自張之辭耳。」
       九月,進公太尉、中書監,固讓。偽徐州刺史叚宏先奔索虜,十月,自河北歸順。
       張綱治攻具成,設諸奇巧,飛樓木幔之屬,莫不畢備。城上火石弓矢,無所用之。六年二月丁亥,屠廣固。超踰城走,征虜賊曹喬胥獲之,殺其王公以下,納口萬餘,馬二千疋,送超京師,斬于建康市。
       公之北伐也,徐道覆仍有闚𨵦之志,勸盧循乘虛而出,循不從。道覆乃至番禺說循曰:「本住嶺外,豈以理極於此,正以劉公難與為敵故也。今方領兵堅城之下,未有旋日。以此思歸,死士掩襲,何、劉之徒如反掌耳。不乘此機而保一日之安,若平齊之後,小息甲養衆,不過一二年間,必璽書徵君。若劉公自率衆至豫章,遣銳師過嶺,雖復將軍神武,恐必不能當也。今日之機,萬不可失。既剋都邑,傾其根本,劉公雖還,無能為也。」循從之,乃率衆過嶺。是月,寇南康、廬陵、豫章,諸郡守皆委任奔走。于時平齊問未至,即馳使徵公。公之初剋齊也,欲停鎮下邳,清盪河、洛,既而被徵使至,即日班師。
       鎮南將軍何無忌與徐道覆戰于豫章,敗績,無忌被害,內外震駭。朝廷欲奉乘輿北走就公,尋知賊定未至,人情小安。公至下邳,以船運輜重,自率精銳步歸。至山陽,聞無忌被害,則慮京邑失守,乃卷甲兼行,與數十人至淮上,問行旅以朝廷消息。人曰:「賊尚未至,劉公若還,便無所憂也。」公大喜,單船過江,逕至京口,衆乃大安。四月癸未,公至京師,解嚴息甲。
       撫軍將軍劉毅抗表南征,公與毅書曰:「吾往習擊妖賊,曉其變態,新獲姧利,其鋒不可輕。宜須裝嚴畢,與弟同舉。」又遣毅從弟藩往止之。毅不從,舟師二萬,發自姑孰。循之初下也,使道覆向尋陽,自寇湘中諸郡。荊州刺史道規遣軍至長沙,為循所敗。逕至巴陵,將向江陵。道覆聞毅上,馳使報循曰:「毅兵衆甚盛,成敗事係之於此,宜并力摧之。若此克捷,天下無復事矣。根本既定,不憂上面不平也。」循即日發巴陵,與道覆連旗而下。別有八艚艦九枚,起四層,高十二丈。公以南藩覆沒,表送章綬,詔不聽。五月,劉毅敗績于桑落洲,棄船步走,餘衆不得去者,皆為賊所擒。
       初循至尋陽,聞公已還,不信也。既破毅,乃審凱入之問,竝相視失色。循欲退還尋陽,進平江陵,據二州以抗朝廷。道覆謂宐乘勝徑進,固爭之。疑議多日,乃見從。
       毅敗問至,內外洶擾。于時北師始還,多創痍疾病,京師戰士不盈數千。賊既破江、豫二鎮,戰士十餘萬,舟車百里不絕。奔敗還者,竝聲其雄盛。孟昶、諸葛長民懼寇漸逼,欲擁天子過江,公不聽,昶固請不止。公曰:「今重鎮外傾,彊寇內逼,人情危駭,莫有固志。若一旦遷動,便自瓦解土崩,江北亦豈可得至!設令得至,不過延日月耳。今兵士雖少,自足以一戰。若其克濟,則臣主同休;苟厄運必至,我當以死衞社稷,橫尸廟門,遂其由來以身許國之志,不能逺竄於草閒求活也。我計決矣,卿勿復言!」昶恐其不濟,乃為表曰:「臣裕北討,衆竝不同,唯臣贊裕行計,致使彊賊乘間,社稷危逼,臣之辠也。今謹引分以謝天下。」封表畢,乃仰藥而死。
       於是大開賞募,投身赴義者,一同登京城之科。發居民治石頭城,建牙誡嚴。時議者謂宐分兵守諸津要。公以為:「賊衆我寡,若分兵屯,則測人虛實。且一處失利,則沮三軍之心。今聚衆石頭,隨宐應赴,既令賊無以測多少,又於衆力不分。若徒旅轉集,徐更論之耳。」移屯石頭,乃柵淮斷查浦。既而羣賊大至,公策之曰:「賊若於新亭直進,其鋒不可當,宐且回避,勝負之事,未可量也。若回泊西岸,此成擒耳。」
       道覆欲自新亭、白石焚舟而上。循多疑少決,每欲以萬全為慮,謂道覆曰:「大軍未至,孟昶便望風自裁,大勢言之,自當計日潰亂。今決勝負於一朝,既非必定之道,且殺傷士卒,不如按兵待之。」公于時登石頭城以望循軍,初見引向新亭,公顧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洲。道覆猶欲上,循禁之。自是衆軍轉集,脩治越城,築查浦、藥園、廷尉三壘,皆守以實衆。冠軍將軍劉敬宣屯北郊,輔國將軍孟懷玉屯丹陽郡西,建武將軍王仲德屯越城,廣武將軍劉默屯建陽門外。使寧朔將軍索邈領鮮卑具裝虎班突騎千餘匹,皆被練五色,自淮北至于新亭。賊竝聚觀,咸畏憚之;然猶冀京邑及三吳有應之者。遣十餘艦來拔石頭柵,公命神弩射之,發輒摧陷,循乃止不復攻柵。設伏兵於南岸,使羸老悉乘舟艦向白石。公憂其從白石步上,乃率劉毅、諸葛長民北出拒之,留參軍徐赤特戍南岸,命堅守勿動。公既去,賊焚查浦步上,赤特軍戰敗,死沒有百餘人。赤特棄餘衆,單舸濟淮。賊遂率數萬屯丹陽郡。公率諸軍馳歸。衆憂賊過,咸謂公當徑還拒戰。公先分軍還石頭,衆莫之曉。解甲息士,洗浴飲食之,乃出列陳於南塘。以赤特違處分,斬之。命參軍褚叔度、朱齡石率勁勇千餘人過淮。羣賊數千,皆長刀矛鋋,精甲曜日,奮躍爭進。齡石所領多鮮卑,善步矟,竝結陳以待之。賊短兵弗能抗,死傷者數百人,乃退走。會日莫,衆亦歸。
       劉毅之敗,豫州主簿袁興國反叛,據歷陽以應賊。琅邪內史魏順之遣將謝寶討斬之。興國司馬襲寶,順之不救而退,公怒斬之。順之,詠之之弟也。於是功臣震懾,莫敢不用命。
       六月,更授公太尉、中書監,加黃鉞。受黃鉞,餘固辭。以司馬庾悅為建威將軍、江州刺史,自東陽出豫章。
       七月庚申,羣賊自蔡洲南走,還屯尋陽。遣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川太守劉鍾、河間太守蒯恩追之。公還東府,大治水軍,皆大艦重樓,高者十餘丈。盧循遣其大將荀林寇江陵,桓謙先於江陵奔羌,又自羌入蜀,偽主譙縱以為荊州刺史。謙及譙道福率軍二萬,出寇江陵,適與林會,相去百餘里。荊州刺史道規斬謙于枝江,破林於江津,追至竹町,斬之。
       初循之走也,公知其必寇江陵,登遣淮陵內史索邈領馬軍步道援荊州。又遣建威將軍孫季高率衆三千,自海道襲番禺。江州刺史庾悅至五畝嶠,賊遣千餘人據斷嶠道,悅前驅鄱陽太守虞丘進攻破之。公治兵大辦。十月,率兖州刺史劉藩、寧朔將軍檀韶等舟師南伐。以後將軍劉毅監太尉留守府,後事皆委焉。
       是月,徐道覆率衆三萬寇江陵。荊州刺史道規又大破之,斬首萬餘級,道覆走還盆口。初公之遣索邈也,邈在道為賊所斷,道覆敗後方達。自循東下,江陵斷絕京邑之問,傳者皆云已沒。及邈至,方知循走。循初自蔡洲南走,留其親黨范崇民五千人,高艦百餘,戍南陵。王仲德等聞大軍且至,乃進攻之。十一月,大破崇民軍,焚其舟艦,收其散卒。循廣州守兵,不以海道為防。是月,建威將軍孫季高乘海奄至,而城池峻整,兵猶數千。季高焚賊舟艦,悉力而上,四面攻之,即日屠其城。循父以輕舟奔始興。季高撫其舊民,戮其親黨,勒兵謹守。初公之遣季高也,衆咸以海道艱逺,必至為難;且分撤見力,二三非要。公不從。勑季高曰:「大軍十二月之交,必破妖虜。卿今時當至廣州,傾其巢窟,令賊奔走之日,無所歸投。」季高受命而行,如期剋捷。循方治兵旅舟艦,設諸攻備。公欲御以長筭,乃屯軍雷池。賊揚聲不攻雷池,當乘流逕下。公知其欲戰,且慮賊戰敗,或於京江入海,遣王仲德以水艦二百於吉陽下斷之。十二月,循、道覆率衆數萬,方艦而下,前後相抗,莫見舳艫之際。公悉出輕利鬬艦,躬提幡鼓,命衆軍齊力擊之。又上步騎於西岸。右軍參軍庾樂生乘艦不進,斬而徇之。於是衆軍竝踊騰爭先。軍中多萬鈞神弩,所至莫不摧陷。公中流蹙之,因風水之勢,賊艦悉泊西岸上。軍先備火具,乃投火焚之,煙爓張天,賊衆大敗,追奔至夜乃歸。循等還尋陽。初分遣步軍,莫不疑恠,及燒賊艦,衆乃悅服。召王仲德,請還為前驅。留輔國將軍孟懷玉守雷池。循聞大軍上,欲走向豫章,乃悉力柵斷左里。大軍至左里,將戰,公所執麾竿折,折幡沈水,衆竝恠懼。公歡笑曰:「往年覆舟之戰,幡竿亦折,今者復然,賊必破矣。」即攻柵而進。遁兵雖殊死戰,弗能禁。諸軍乘勝奔之,循單舸走。所殺及投水死,凡萬餘人。納其降附,宥其逼略。遣劉藩、孟懷玉輕軍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數千人,逕還廣州。道覆還保始興。公旋自左里。天子遣侍中、黃門勞師于行所。

本书目录

卷一 本紀第一 武帝上
卷二 本紀第二 武帝中
卷三 本紀第三 武帝下
卷四 本紀第四 少帝
卷五 本紀第五 文帝
卷六 本紀第六 孝武帝
卷七 本紀第七 前廢帝
卷八 本紀第八 明帝
卷九 本紀第九 後廢帝
卷十 本紀第十 順帝
卷十一 志第一 志序 律
卷十二 志第二 曆上
卷十三 志第三 曆下
卷十四 志第四 禮一
卷十五 志第五 禮二
卷十六 志第六 禮三
卷十七 志第七 禮四
卷十八 志第八 禮五
卷十九 志第九 樂一
卷二十 志第十 樂二
卷二十一 志第十一 樂三
卷二十二 志第十二 樂四
卷二十三 志第十三 天文一
卷二十四 志第十四 天文二
卷二十五 志第十五 天文三
卷二十六 志第十六 天文四
卷二十七 志第十七 符瑞上
卷二十八 志第十八 符瑞中
卷二十九 志第十九 符瑞下
卷三十 志第二十 五行一
卷三十一 志第二十一 五行二
卷三十二 志第二十二 五行三
卷三十三 志第二十三 五行四
卷三十四 志第二十四 五行五
卷三十五 志第二十五 州郡一
卷三十六 志第二十六 州郡二
卷三十七 志第二十七 州郡三
卷三十八 志第二十八 州郡四
卷三十九 志第二十九 百官上
卷四十 志第三十 百官下
卷四十一 列傳第一 后妃
卷四十二 列傳第二 劉穆之 王弘
卷四十三 列傳第三
卷四十四 列傳第四
卷四十五 列傳第五
卷四十六 列傳第六
卷四十七 列傳第七
卷四十八 列傳第八
卷四十九 列傳第九
卷五十 列傳第十
卷五十一 列傳第十一 宗室
卷五十二 列傳第十二
卷五十三 列傳第十三
卷五十四 列傳第十四
卷五十五 列傳第十五
卷五十六 列傳第十六
卷五十七 列傳第十七 蔡廓
卷五十八 列傳第十八
卷五十九 列傳第十九
卷六十 列傳第二十
卷六十一 列傳第二十一 武三王
卷六十二 列傳第二十二
卷六十三 列傳第二十三
卷六十四 列傳第二十四
卷六十五 列傳第二十五
卷六十六 列傳第二十六
卷六十七 列傳第二十七
卷六十八 列傳第二十八 武二王
卷六十九 列傳第二十九
卷七十 列傳第三十
卷七十一 列傳第三十一
卷七十二 列傳第三十二 文九王
卷七十三 列傳第三十三
卷七十四 列傳第三十四
卷七十五 列傳第三十五
卷七十六 列傳第三十六
卷七十七 列傳第三十七
卷七十八 列傳第三十八
卷七十九 列傳第三十九 文五王
卷八十 列傳第四十 孝武十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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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二 列傳第四十二
卷八十三 列傳第四十三
卷八十四 列傳第四十四
卷八十五 列傳第四十五
卷八十六 列傳第四十六
卷八十七 列傳第四十七
卷八十八 列傳第四十八
卷八十九 列傳第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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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二 列傳第五十二 良吏
卷九十三 列傳第五十三 隱逸
卷九十四 列傳第五十四 恩倖
卷九十五 列傳第五十五 索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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