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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繁體版)
卷九十四下 匈奴傳第六十四下
作者:東漢 · 班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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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韓邪單于歸庭數月,罷兵使各歸故地,乃收其兄呼屠吾斯在民閒者立為左谷蠡王,使人告右賢貴人,欲令殺右賢王。其冬,都隆竒與右賢王共立日逐王薄胥堂為屠耆單于,發兵數萬人東襲呼韓邪單于。呼韓邪單于兵敗走,屠耆單于還,以其長子都塗吾西為左谷蠡王,少子姑瞀樓頭為右谷蠡王,師古曰:「瞀音莫搆反。」留居單于庭。
       明年秋,屠耆單于使日逐王先賢撣兄右奧鞬王為烏藉都尉師古曰:「撣音纏。奧音郁。鞬音居言反。」各二萬騎,屯東方以備呼韓邪單于。是時,西方呼揭王來與唯犂當戶謀,師古曰:「揭音丘例反。唯音弋癸反。」共讒右賢王,言欲自立為烏藉單于。屠耆單于殺右賢王父子,後知其冤,復殺唯犂當戶。於是呼揭王恐,遂畔去,自立為呼揭單于。右奧鞬王聞之,即自立為車犂單于。烏藉都尉亦自立為烏藉單于。凡五單于。屠耆單于自將兵東擊車犂單于,使都隆竒擊烏藉。烏藉、車犂皆敗,西北走,與呼揭單于兵合為四萬人。烏藉、呼揭皆去單于號,共并力尊輔車犂單于。屠耆單于聞之,使左大將、都尉將四萬騎分屯東方,以備呼韓邪單于,自將四萬騎西擊車犂單于。車犂單于敗,西北走,屠耆單于即引西南,留闟敦地。師古曰:「闟音蹋。敦音頓,又音對。」
       其明年,呼韓邪單于遣其弟右谷蠡王等西襲屠耆單于屯兵,殺略萬餘人。屠耆單于聞之,即自將六萬騎擊呼韓邪單于,行千里,未至嗕姑地,師古曰:「嗕音乃穀反。」逢呼韓邪單于兵可四萬人,合戰。屠耆單于兵敗,自殺。都隆竒乃與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樓頭亡歸漢,車犂單于東降呼韓邪單于。呼韓邪單于左大將烏厲屈與父呼遬累烏厲溫敦師古曰:「呼遬累者,其官號也。遬,古速字也。累音力追反。」皆見匈奴亂,率其衆數萬人南降漢。封烏厲屈為新城侯,烏厲溫敦為義陽侯。是時李陵子復立烏藉都尉為單于,呼韓邪單于捕斬之,遂復都單于庭,然衆裁數萬人。屠耆單于從弟休旬王將所主五六百騎,擊殺左大且渠,并其兵,至右地,自立為閏振單于,在西邊。其後,呼韓邪單于兄左賢王呼屠吾斯亦自立為郅支骨都侯單于,在東邊。其後二年,閏振單于率其衆東擊郅支單于。郅支單于與戰,殺之,并其兵,遂進攻呼韓邪。呼韓邪破,其兵走,郅支都單于庭。
       呼韓邪之敗也,左伊秩訾王為呼韓邪計,勸令稱臣入朝事漢,從漢求助,如此匈奴乃定。呼韓邪議問諸大臣,皆曰:「不可。匈奴之俗,本上氣力而下服役,師古曰:「以服役於人為下。」以馬上戰鬬為國,故有威名於百蠻。戰死,壯士所有也。師古曰:「言人皆有此事耳。」今兄弟爭國,不在兄則在弟,雖死猶有威名,子孫常長諸國。師古曰:「為諸國之長帥也。」漢雖強,猶不能兼并匈奴,柰何亂先古之制,臣事於漢,卑辱先單于,師古曰:「言忝辱之更令卑下也。」為諸國所笑!雖如是而安,何以復長百蠻!」左伊秩訾曰:「不然。強弱有時,今漢方盛,烏孫城郭諸國皆為臣妾。師古曰:「謂西域諸國為城郭而居也。」自且鞮侯單于以來,匈奴日削,不能取復,師古曰:「且音子餘反。復音扶目反。」雖屈強於此,師古曰:「屈音其勿反。」未甞一日安也。今事漢則安存,不事則危亡,計何以過此!」諸大人相難久之。呼韓邪從其計,引衆南近塞,遣子右賢王銖婁渠堂入侍。師古曰:「婁音力于反。」郅支單于亦遣子右大將駒于利受入侍。是歲,甘露元年也。
       明年,呼韓邪單于款五原塞,師古曰:「款,叩也。」願朝三年正月。師古曰:「會正旦之朝賀也。」漢遣車騎都尉韓昌迎,發過所七郡郡二千騎,為陳道上。師古曰:「所過之郡,每為發兵陳列於道,以為寵衞也。」單于正月朝天子于甘泉宮,漢寵以殊禮,位在諸侯王上,贊謁稱臣而不名。賜以冠帶衣裳,黃金璽盭綬,師古曰:「盭,古戾字。戾,草名也。以戾染綬,亦諸侯王之制也。」玉具劔,孟康曰:「摽首鐔衞盡用玉為之也。」師古曰:「鐔,劔口旁橫出者也。衞,劔鼻也。鐔音淫。衞字本作彘,其音同耳。」佩刀,弓一張,矢四發,服虔曰:「發,十二矢也。」韋昭曰:「射禮三而止,每射四矢,故以十二為一發也。」師古曰:「發猶今言箭一放兩放也。今則以一矢為一放也。」a0201戟十,師古曰:「a0201戟,有衣之戟也。a0201音啟。」安車一乘,鞌勒一具,師古曰:「勒,馬轡也。」馬十五匹,黃金二十斤,錢二十萬,衣被七十七襲,師古曰:「一稱為一襲,猶今人之言一副衣服也。」錦鏽綺縠雜帛八千匹,絮六千斤。禮畢,使使者道單于先行,宿長平。師古曰:「道讀曰導。長平,涇水上阪也,解在宣紀。」上自甘泉宿池陽宮。上登長平,詔單于毋謁,師古曰:「不令拜也。」其左右當戶之羣臣皆得列觀,及諸蠻夷君長王侯數萬,咸迎於渭橋下,夾道陳。上登渭橋,咸稱萬歲。單于就邸,留月餘,遣歸國。單于自請願留居光祿塞下,師古曰:「徐自為所築者也。」有急保漢受降城。師古曰:「保,守也。於此自守。」漢遣長樂衞尉高昌侯董忠、車騎都尉韓昌將騎萬六千,又發邊郡士馬以千數,送單于出朔方雞鹿塞。師古曰:「在朔方窳渾縣西北。」詔忠等留衞單于,助誅不服,又轉邊穀米糒,師古曰:「糒,乾飯也,音備。」前後三萬四千斛,給贍其食。是歲,郅支單于亦遣使奉獻,漢遇之甚厚。明年,兩單于俱遣使朝獻,漢待呼韓邪使有加。明年,呼韓邪單于復入朝,禮賜如初,加衣百一十襲,錦帛九千匹,絮八千斤。以有屯兵,故不復發騎為送。
       始郅支單于以為呼韓邪降漢,兵弱不能復自還,即引其衆西,欲攻定右地。又屠耆單于小弟本侍呼韓邪,亦亡之右地,收兩兄餘兵得數千人,自立為伊利目單于,道逢郅支,合戰,郅支殺之,并其兵五萬餘人。聞漢出兵穀助呼韓邪,即遂留居右地。自度力不能定匈奴,師古曰:「度音徒各反。」乃益西近烏孫,欲與并力,遣使見小昆彌烏就屠。烏就屠見呼韓邪為漢所擁,郅支亡虜,欲攻之以稱漢,師古曰:「稱漢朝之意也。稱音尺孕反。」乃殺郅支使,持頭送都護在所,發八千騎迎郅支。郅支見烏孫兵多,其使又不反,勒兵逢擊烏孫,師古曰:「以兵逆之,相逢即擊,故云逢擊。」破之。因北擊烏揭,師古曰:「揭音丘例反。」烏揭降。發其兵西破堅昆,北降丁令,師古曰:「令音零。」并三國。數遣兵擊烏孫,常勝之。堅昆東去單于庭七千里,南去車師五千里,郅支留都之。
       元帝初即位,呼韓邪單于復上書,言民衆困乏。漢詔雲中、五原郡轉穀二萬斛以給焉。邪支單于自以道遠,又怨漢擁護呼韓邪,遣使上書求侍子。漢遣谷吉送之,郅支殺吉。漢不知吉音問,而匈奴降者言聞甌脫皆殺之。師古曰:「於甌脫得聲問,云殺之。」呼韓邪單于使來,漢輒簿責之甚急。師古曰:「簿責,以文簿一一責之也。簿音步戶反。」明年,漢遣車騎都尉韓昌、光祿大夫張猛送呼韓邪單于侍子,求問吉等,因赦其罪,勿令自疑。師古曰:「疑者,疑漢欲討伐也。」昌、猛見單于民衆益盛,塞下禽獸盡,單于足以自衞,不畏郅支。聞其大臣多勸單于北歸者,師古曰:「塞下無禽獸,則射獵無所得,又不畏郅支,故欲北歸舊處。」恐北去後難約束,師古曰:「不可更共為言要。」昌、猛即與為盟約曰:「自今以來,漢與匈奴合為一家,世世毋得相詐相攻。有竊盜者,相報,行其誅,償其物;師古曰:「漢人為盜於匈奴,匈奴人為盜於漢,皆相告報而誅償。」有寇,發兵相助。漢與匈奴敢先背約者,受天不祥。令其世世子孫盡如盟。」昌、猛與單于及大臣俱登匈奴諾水東山,師古曰:「諾水即今突厥地諾真水也。」刑白馬,單于以徑路刀金留犂撓酒,應劭曰:「徑路,匈奴寶刀也。金,契金也。留犂,飯匕也。撓,和也。契金著酒中,撓攪飲之。」師古曰:「契,刻;撓,攪也,音呼高反。」以老上單于所破月氏王頭為飲器者共飲血盟。昌、猛還奏事,公卿議者以為「單于保塞為藩,雖欲北去,猶不能為危害。昌、猛擅以漢國世世子孫與夷狄詛盟,令單于得以惡言上告于天,羞國家,師古曰:「羞,辱也。」傷威重,不可行。宜遣使往告祠天,與解盟。昌、猛奉使無狀,罪至不道。」師古曰:「無狀,蓋無善狀。」上薄其過,師古曰:「以其罪過為輕薄。」有詔昌、猛以贖論,勿解盟。其後呼韓邪竟北歸庭,人衆稍稍歸之,國中遂定。
       郅支旣殺使者,自知負漢,又聞呼韓邪益強,恐見襲擊,欲遠去。會康居王數為烏孫所困,與諸翕侯計,以為匈奴大國,烏孫素服屬之,今郅支單于困阸在外,可迎置東邊,使合兵取烏孫以立之,師古曰:「言與郅支并力共滅烏孫,以其地立郅支,令居之也。」長無匈奴憂矣。即使使至堅昆通語郅支。郅支素恐,又怨烏孫,聞康居計,大說,師古曰:「說讀曰悅。」遂與相結,引兵而西。康居亦遣貴人,橐它驢馬數千匹,迎郅支。郅支人衆中寒道死,師古曰:「中寒,傷於寒也。道死,死於道上也。」餘財三千人到康居。師古曰:「財與纔同。」其後,都護甘延壽與副陳湯發兵即康居誅斬郅支,師古曰:「即,就也。」語在延壽、湯傳。
       郅支旣誅,呼韓邪單于且喜且懼,上書言曰:「常願謁見天子,誠以郅支在西方,恐其與烏孫俱來擊臣,以故未得至漢。今郅支已伏誅,願入朝見。」竟寧元年,單于復入朝,禮賜如初,加衣服錦帛絮,皆倍於黃龍時。單于自言願壻漢氏以自親。師古曰:「言欲取漢女而身為漢家壻。」元帝以後宮良家子王牆字昭君賜單于。單于驩喜,上書願保塞上谷以西至敦煌,師古曰:「保,守也。自請保守之,令無寇盜。」傳之無窮,請罷邊備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天子令下有司議,議者皆以為便。郎中侯應習邊事,以為不可許。上問狀,應曰:「周秦以來,匈奴暴桀,寇侵邊境,漢興,尤被其害。臣聞北邊塞至遼東,外有陰山,東西千餘里,草木茂盛,多禽獸,本冒頓單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來出為寇,是其苑囿也。至孝武世,出師征伐,斥奪此地,攘之於幕北。師古曰:「斥,開也。攘,卻也,音人羊反。」建塞徼,起亭隧,師古曰:「隧謂深開小道而行,避敵鈔寇也。隧音遂。」築外城,設屯戍,以守之,然後邊境得用少安。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來寇,少所蔽隱,從塞以南,徑深山谷,往來差難。邊長老言匈奴失陰山之後,過之未甞不哭也。如罷備塞戍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今聖德廣被,天覆匈奴,師古曰:「如天之覆也。」匈奴得蒙全活之恩,稽首來臣。夫夷狄之情,困則卑順,彊則驕逆,天性然也。前以罷外城,省亭隧,今裁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復罷,二也。中國有禮義之敎,刑罰之誅,愚民猶尚犯禁,又況單于,能必其衆不犯約哉!三也。師古曰:「必,極也,極保之也。」自中國尚建關梁以制諸侯,所以絕臣下之覬欲也。師古曰:「覬音兾。」設塞徼,置屯戍,非獨為匈奴而已,亦為諸屬國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舊逃亡,四也。近西羗保塞,與漢人交通,吏民貪利,侵盜其畜產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世世不絕。今罷乘塞,則生嫚易分爭之漸,五也。師古曰:「乘塞,登之而守也。嫚易猶相欺侮也。易音弋豉反。」往者從軍多沒不還者,子孫貧困,一旦亡出,從其親戚,六也。又邊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曰『聞匈奴中樂,無柰候望急何!』然時有亡出塞者,七也。盜賊桀黠,羣輩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則不可制,八也。起塞以來百有餘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巖石,木柴僵落,師古曰:「僵落,謂山上樹木摧折或立死枯僵墮落者。僵音薑。」谿谷水門,稍稍平之,卒徒築治,功費乆遠,不可勝計。臣恐議者不深慮其終始,欲以壹切省繇戍,師古曰:「壹切謂權時也,解在平紀。繇讀曰傜。」十年之外,百歲之內,卒有它變,障塞破壞,亭隧滅絕,當更發屯繕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復,九也。師古曰:「卒讀皆曰猝。」如罷戍卒,省候望,單于自以保塞守御,必深德漢,師古曰:「於漢自稱恩德也。」請求無已。小失其意,則不可測。開夷狄之隙,虧中國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蠻之長策也。」
       對奏,天子有詔:「勿議罷邊塞事。」使車騎將軍口諭單于曰:師古曰:「將軍許嘉也。諭謂曉告。」「單于上書願罷北邊吏士屯戍,子孫世世保塞。單于鄉慕禮義,師古曰:「鄉讀曰嚮。」所以為民計者甚厚,此長乆之策也,朕甚嘉之。中國四方皆有關梁障塞,非獨以備塞外也,亦以防中國姦邪放縱,出為寇害,故明法度以專衆心也。敬諭單于之意,師古曰:「言已曉知其意也。」朕無疑焉。為單于怪其不罷,故使大司馬車騎將軍嘉曉單于。」單于謝曰:「愚不知大計,天子幸使大臣告語,甚厚!」
       初,左伊秩訾為呼韓邪畫計歸漢,竟以安定。其後或讒伊秩訾自伐其功,師古曰:「伐謂矜其功力。」常鞅鞅,呼韓邪疑之。左伊秩訾懼誅,將其衆千餘人降漢,漢以為關內侯,食邑三百戶,令佩其王印綬。師古曰:「雖於漢為關內侯,而依匈奴王號與印綬。」及竟寧中,呼韓邪來朝,與伊秩訾相見,謝曰:「王為我計甚厚,令匈奴至今安寧,王之力也,德豈可忘!我失王意,使王去不復顧留,師古曰:「言不復顧念而留住匈奴中。」皆我過也。今欲白天子,請王歸庭。」伊秩訾曰:「單于賴天命,自歸於漢,得以安寧,單于神靈,天子之祐也,我安得力!旣已降漢,又復歸匈奴,是兩心也。願為單于侍使於漢,不敢聽命。」師古曰:「言為單于充使,留侍於漢,不能還匈奴。」單于固請不能得而歸。
       王昭君號寧胡閼氏,師古曰:「言胡得之,國以安寧也。」生一男伊屠智牙師,為右日逐王。呼韓邪立二十八年,建始二年死。始呼韓邪嬖左伊秩訾兄呼衍王女二人。長女顓渠閼氏,生二子,長曰且莫車,師古曰:「且音子餘反。」次曰囊知牙斯。少女為大閼氏,生四子,長曰雕陶莫皐,次曰且麋胥,師古曰:「且音子餘反。胥音先於反。」皆長於且莫車,少子咸、樂二人,皆小於囊知牙斯。又它閼氏子十餘人。顓渠閼氏貴,且莫車愛。呼韓邪病且死,欲立且莫車,其母顓渠閼氏曰:「匈奴亂十餘年,不絕如髮,賴蒙漢力,故得復安。今平定未乆,人民創艾戰鬬,師古曰:「創音初亮反。艾讀曰乂。」且莫車年少,百姓未附,恐復危國。我與大閼氏一家共子,師古曰:「一家,言親姊妹也。共子,兩人所生恩慈無別也。」不如立雕陶莫皐。」大閼氏曰:「且莫車雖少,大臣共持國事,今舍貴立賤,後世必亂。」師古曰:「舍謂棄置也。」單于卒從顓渠閼氏計,立雕陶莫皐,約令傳國與弟。呼韓邪死,雕陶莫皐立,為復株絫若鞮單于。師古曰:「復音服。絫音力追反。」
       復株絫若鞮單于立,遣子右致盧兒王醯諧屠奴侯入侍,以且麋胥為左賢王,且莫車為左谷蠡王,囊知牙斯為右賢王。復株絫單于復妻王昭君,生二女,長女云為須卜居次,李竒曰:「居次者,女之號,若漢言公主也。」文穎曰:「須卜氏,匈奴貴族也。」小女為當于居次。文穎曰:「當于亦匈奴大族也。」師古曰:「須卜、當于,皆其夫家氏族。」
       河平元年,單于遣右皐林王伊邪莫演等奉獻朝正月。師古曰:「演音衍。」旣罷,遣使者送至蒲反。師古曰:「河東之縣也。」伊邪莫演言:「欲降,即不受我,我自殺,終不敢還歸。」使者以聞,下公卿議。議者或言宜如故事,受其降。光祿大夫谷永、議郎杜欽以為「漢興,匈奴數為邊害,故設金爵之賞以待降者。今單于詘體稱臣,列為北藩,遣使朝賀,無有二心,漢家接之,宜異於往時。今旣享單于聘貢之質,師古曰:「享,當也。質,誠也。」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貪一夫之得而失一國之心,擁有罪之臣而絕慕義之君也。假令單于初立,師古曰:「假令猶言或當也。」欲委身中國,未知利害,私使伊邪莫演詐降以卜吉凶,受之虧德沮善,師古曰:「沮,壞也,音材汝反。」今單于自疏,不親邊吏;或者設為反間,師古曰:「間音居莧反。」欲因而生隙,受之適合其策,使得歸曲而直責。師古曰:「歸曲於漢,而以直義來責也。」此誠邊竟安危之原,師古曰:「竟讀曰境。」師旅動靜之首,不可不詳也。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詐諼之謀,師古曰:「諼,詐辭也,音許遠反。」懷附親之心,便」。對奏,天子從之。遣中郎將王舜往問降狀。伊邪莫演曰:「我病狂妄言耳。」遣去。歸到,官位如故,不肻令見漢使。明年,單于上書願朝河平四年正月,遂入朝,加賜錦繡繒帛二萬匹,絮二萬斤,它如竟寧時。
       復株絫單于立十歲,鴻嘉元年死。弟且麋胥立,為搜諧若鞮單于。
       搜諧單于立,遣子左祝都韓王朐留斯侯入侍,師古曰:「朐音許于反。」以且莫車為左賢王。搜諧單于立八歲,元延元年,為朝二年發行,師古曰:「欲會二年歲首之朝禮,故豫發其國而行。」未入塞,病死。弟且莫車立,為車牙若鞮單于。
       車牙單于立,遣子右於涂仇撣王烏夷當入侍,師古曰:「涂音徒。撣音纏。」以囊知牙斯為左賢王。車牙單于立四歲,綏和元年死。弟囊知牙斯立,為烏珠留若鞮單于。
       烏珠留單于立,以第二閼氏子樂為左賢王,以第五閼氏子輿為右賢王,師古曰:「此二人皆烏珠留之弟也。第二閼氏,即上所謂大閼氏也。第五閼氏,亦呼韓邪單于之閼氏。」遣子右股奴王烏鞮牙斯入侍。漢遣中郎將夏侯藩、副校尉韓容使匈奴。時帝舅大司馬票騎將軍王根領尚書事,或說根曰:「匈奴有斗入漢地,直張掖郡,師古曰:「斗,絕也。直,當也。」生竒材木,箭竿就羽,師古曰:「就,大雕也,黃頭赤目,其羽可為箭。竿音工旱反。」如得之,於邊甚饒,國家有廣地之實,將軍顯功,垂於無窮。」根為上言其利,上直欲從單于求之,師古曰:「直猶正耳。」為有不得,傷命損威。師古曰:「詔命不行,故云傷命也。」根即但以上指曉藩,令從藩所說而求之。師古曰:「自以藩意說單于而求之。」藩至匈奴,以語次說單于曰:「竊見匈奴斗入漢地,直張掖郡。漢三都尉居塞上,士卒數百人寒苦,候望乆勞。單于宜上書獻此地,直斷閼之,省兩都尉士卒數百人,以復天子厚恩,師古曰:「復亦報。」其報必大。」師古曰:「漢得此地,必厚報賞單于。」單于曰:「此天子詔語邪,將從使者所求也?」藩曰:「詔指也,然藩亦為單于畫善計耳。」單于曰:「孝宣、孝元皇帝哀憐父呼韓邪單于,從長城以北匈奴有之。此溫偶駼王所居地也,師古曰:「偶音五口反。駼音塗。次下亦同。」未曉其形狀所生,師古曰:「所生,謂山之所出草木、鳥獸為用者。」請遣使問之。」藩、容歸漢。從復使匈奴,至則求地。單于曰:「父兄傳五世,漢不求此地,至知獨求,何也?已問溫偶駼王,匈奴西邊諸侯作穹廬及車,皆仰此山材木,師古曰:「謂諸小王為諸侯者,效中國之言耳。仰音牛向反。」且先父地,不敢失也。」藩還,遷為太原太守。單于遣使上書,以藩求地狀聞。詔報單于曰:「藩擅稱詔從單于求地,法當死,更大赦二,師古曰:「更,經也,音功衡反。」今徙藩為濟南太守,不令當匈奴。」明年,侍子死,歸葬。復遣子左於駼仇撣王稽留昆入侍。師古曰:「撣音纏。稽音雞。」
       至哀帝建平二年,烏孫庶子卑援疐師古曰:「援音爰。疐音竹二反。」翕侯人衆入匈奴西界,寇盜牛畜,頗殺其民。單于聞之,遣左大當戶烏夷泠師古曰:「泠音零。」將五千騎擊烏孫,殺數百人,略千餘人,敺牛畜去。師古曰:「敺與驅同。」卑援疐恐,遣子趨逯為質匈奴。師古曰:「逯音錄。」單于受,以狀聞。漢遣中郎將丁野林、副校尉公乘音使匈奴,責讓單于,告令還歸卑援疐質子。單于受詔,遣歸。
       建平四年,單于上書願朝五年。時哀帝被疾,或言匈奴從上游來厭人,服虔曰:「游猶流也。河水從西北來,故曰上游也。」師古曰:「上游,亦揔謂地形耳,不必係於河水也。厭音一涉反。」自黃龍、竟寧時,單于朝中國輒有大故。師古曰:「大故謂國之大喪。」上由是難之,以問公卿,亦以為虛費府帑,師古曰:「府,物所聚也。帑,藏金帛之所也,音它莽反,又音奴。」可且勿許。單于使辭去,未發,黃門郎楊雄上書諫曰:
       臣聞六經之治,貴於未亂;兵家之勝,貴於未戰。師古曰:「已亂而後治之,戰鬬而後獲勝,則不足貴。」二者皆微,師古曰:「微謂精妙也。」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單于上書求朝,國家不許而辭之,臣愚以為漢與匈奴從此隙矣。本北地之狄,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甚明。臣不敢遠稱,請引秦以來明之:
       以秦始皇之彊,蒙恬之威,帶甲四十餘萬,然不敢窺西河,迺築長城以界之。會漢初興,以高祖之威靈,三十萬衆困於平城,士或七日不食。時竒譎之士石畫之臣甚衆,鄧展曰:「石,大也。」師古曰:「石言堅固如石也。畫,計策也,音獲。」卒其所以脫者,世莫得而言也。師古曰:「卒,終也。莫得而言,謂自免之計,其事醜惡,故不傳。」又高皇后甞忿匈奴,羣臣庭議,樊噲請以十萬衆橫行匈奴中,季布曰:「噲可斬也,妄阿順指!」於是大臣權書遺之,師古曰:「以權道為書,順辭以答之。」然後匈奴之結解,中國之憂平。及孝文時,匈奴侵暴北邊,候騎至雍甘泉,京師大駭,發三將軍屯細柳、棘門、霸上以備之,數月迺罷。孝武即位,設馬邑之權,欲誘匈奴,使韓安國將三十萬衆徼於便墬,師古曰:「徼,要也,音工堯反。墬,古地字。」匈奴覺之而去,徒費財勞師,一虜不可得見,況單于之面乎!其後深惟社稷之計,規恢萬載之策,師古曰:「恢,大也。」迺大興師數十萬,使衞青、霍去病操兵,師古曰:「操,持也,音千高反。」前後十餘年。於是浮西河,絕大幕,破寘顏,襲王庭,窮極其地,追奔逐北,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以臨翰海,師古曰:「積土為封,而又禪祭也。」虜名王貴人以百數。自是之後,匈奴震怖,益求和親,然而未肻稱臣也。
       且夫前世豈樂傾無量之費,役無罪之人,快心於狼望之北哉?師古曰:「匈奴中地名也。」以為不壹勞者不乆佚,師古曰:「佚與逸同。」不暫費者不永寧,是以忍百萬之師以摧餓虎之喙,運府庫之財填盧山之壑而不悔也。師古曰:「喙,口也,摧百萬之師於獸口也。盧山,匈奴中山也。喙音許穢反。」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心,師古曰:「桀,堅也。言其起立不順。」欲掠烏孫,侵公主,迺發五將之師十五萬騎獵其南,而長羅侯以烏孫五萬騎震其西,皆至質而還。師古曰:「質,信也,謂所期處。」時鮮有所獲,師古曰:「鮮,少也,音先踐反。」徒奮揚威武,明漢兵若雷風耳。雖空行空反,尚誅兩將軍。故北狄不服,中國未得高枕安寢也。逮至元康、神爵之間,大化神明,鴻恩溥洽,而匈奴內亂,五單于爭立,日逐、呼韓邪攜國歸死,扶伏稱臣,師古曰:「伏音蒲北反。」然尚羈縻之,計不顓制。師古曰:「顓與專同。專制謂以為臣妾也。」自此之後,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強。師古曰:「強音其兩反。」何者?外國天性忿鷙,師古曰:「鷙,佷也,音竹二反。」形容魁健,師古曰:「魁,大也。」負力怙氣,師古曰:「負,恃也。」難化以善,易隷以惡,師古曰:「隷謂附屬之也。惡謂威也。」其彊難詘,其和難得。故未服之時,勞師遠攻,傾國殫貨,伏尸流血,破堅拔敵,如彼之難也;旣服之後,慰薦撫循,交接賂遺,威儀俯仰,如此之備也。往時甞屠大宛之城,蹈烏桓之壘,探姑繒之壁,師古曰:「姑繪,謂西南夷種也,在益州,見昭紀也。」籍蕩姐之場,劉德曰:「羌屬也。」師古曰:「籍猶蹈也。姐音紫。」艾朝鮮之旃,拔兩越之旗,師古曰:「艾讀曰刈。刈,絕也。」近不過旬月之役,遠不離二時之勞,師古曰:「離,歷也。三月為一時。」固已犂其庭,師古曰:「犂,耕也。」掃其閭,郡縣而置之,雲徹席卷,後無餘菑。師古曰:「菑,古災字也。」唯北狄為不然,真中國之堅敵也,三垂比之懸矣,前世重之茲甚,師古曰:「茲,益也。」未易可輕也。
       今單于歸義,懷欵誠之心,欲離其庭,陳見於前,此迺上世之遺策,神靈之所想望,國家雖費,不得已者也。師古曰:「已,止也。」柰何距以來厭之辭,踈以無日之期,消往昔之恩,開將來之隙!夫欵而隙之,使有恨心,負前言,緣往辭,師古曰:「言單于因緣往昔和好之辭以怨漢也。」歸怨於漢,因以自絕,終無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諭之不能,焉得不為大憂乎!夫明者視於無形,聦者聽於無聲,誠先於未然,即蒙恬、樊噲不復施,棘門、細柳不復備,馬邑之策安所設,衞、霍之功何得用,五將之威安所震?師古曰:「先於未然,謂計策素定,禦難折衝。」不然,壹有隙之後,雖智者勞心於內,辯者轂擊於外,師古曰:「轂擊,言使車交馳,其轂相擊也。」猶不若未然之時也。且往者圖西域,制車師,師古曰:「圖,謀也。」置城郭都護三十六國,費歲以大萬計者,師古曰:「財用之費,一歲數百萬也。」豈為康居、烏孫能踰白龍堆而寇西邊哉?孟康曰:「龍堆形如土龍身,無頭有尾,高大者二三丈,埤者丈餘,皆東北向,相似也,在西域中。」迺以制匈奴也。夫百年勞之,一日失之,費十而愛一,臣竊為國不安也。唯陛下少留意於未亂未戰,以遏邊萌之禍。
       書奏,天子寤焉,召還匈奴使者,更報單于書而許之。賜雄帛五十匹,黃金十斤。單于未發,會病,復遣使願朝明年。故事,單于朝,從名王以下及從者二百餘人。單于又上書言:「蒙天子神靈,人民盛壯,願從五百人入朝,以明天子盛德。」上皆許之。
       元壽二年,單于來朝,上以太歲厭勝所在,師古曰:「厭音一涉反。」舍之上林苑蒲陶宮。師古曰:「舍,止宿。」告之以加敬於單于,師古曰:「云以敬於單于,故令止上林。」單于知之。加賜衣三百七十襲,錦繡繒帛三萬匹,絮三萬斤,它如河平時。旣罷,遣中郎將韓況送單于。單于出塞,到休屯井,北度車田盧水,道里回遠。師古曰:「回音胡內反。」況等乏食,單于迺給其粮,失期不還五十餘日。
       初,上遣稽留昆隨單于去,到國,復遣稽留昆同母兄右大且方與婦入侍。師古曰:「且音子閭反。」還歸,復遣且方同母兄左日逐王都與婦入侍。是時,漢平帝幼,太皇太后稱制,新都侯王莽秉政,欲說太后以威德至盛異於前,師古曰:「說讀曰悅。以此事取悅於太后。」迺風單于帥古曰:「風讀曰諷。」令遣王昭君女須卜居次云入侍太后,師古曰:「云者,其女名。」所以賞賜之甚厚。
       會西域車師後王句姑、師古曰:「句音鉤。」去胡來王唐兜師古曰:「為其去胡而來降漢,故以為王號。」皆怨恨都護校尉,將妻子人民亡降匈奴,語在西域傳。單于受置左谷蠡地,遣使上書言狀曰:「臣謹已受。」詔書中郎將韓隆、王昌、副校尉甄阜、侍中謁者帛敞、長水校尉王歙使匈奴,師古曰:「歙音翁。」告單于曰:「西域內屬,不當得受,師古曰:「旣屬漢家,不得復臣匈奴。」今遣之。」師古曰:「今旣遣還。」單于曰:「孝宣、孝元皇帝哀憐,為作約束,自長城以南天子有之,長城以北單于有之。有犯塞,輒以狀聞;有降者,不得受。臣知父呼韓邪單于蒙無量之恩,死遺言曰:『有從中國來降者,勿受,輒送至塞,以報天子厚恩。』此外國也,得受之。」使者曰:「匈奴骨肉相攻,國幾絕,師古曰:「幾音鉅依反。」蒙中國大恩,危亡復續,妻子完安,累世相繼,宜有以報厚恩。」單于叩頭謝罪,執二虜還付使者。詔使中郎將王萌待西域惡都奴界上逆受。服虔曰:「惡都奴,西域之谷名也。」師古曰:「逆受,迎而受之。」單于遣使送到國,因請其罪。使者以聞,有詔不聽,師古曰:「不免其罪。」會西域諸國王斬以示之。迺造設四條:師古曰:「更新為此制也。」中國人亡入匈奴者,烏孫亡降匈奴者,西域諸國佩中國印綬降匈奴者,烏桓降匈奴者,皆不得受。遣中郎將王駿、王昌、副校尉甄阜、王尋使匈奴,班四條與單于,雜函封,師古曰:「與璽書同一函而封之。」付單于,令奉行,因收故宣帝所為約束封函還。時,莽奏令中國不得有二名,因使使者以風單于,師古曰:「風讀曰諷。」宜上書慕化,為一名,漢必加厚賞。單于從之,上書言:「幸得備藩臣,竊樂太平聖制,臣故名囊知牙斯,今謹更名曰知。」莽大說,師古曰:「說讀曰悅。」白太后,遣使者荅諭,厚賞賜焉。
       漢旣班四條,後護烏桓使者告烏桓民,毋得復與匈奴皮布稅。匈奴以故事遣使者責烏桓稅,師古曰:「故時常稅,是以求之。」匈奴人民婦女欲賈販者皆隨往焉。烏桓距曰:「奉天子詔條,不當予匈奴稅。」匈奴使怒,收烏桓酋豪,縛到懸之。酋豪昆弟怒,共殺匈奴使及其官屬,收略婦女馬牛。單于聞之,遣使發左賢王兵入烏桓責殺使者,因攻擊之。烏桓分散,或走上山,或東保塞。匈奴頗殺人民,敺婦女弱小且千人去,師古曰:「敺與驅同。」置左地,告烏桓曰:「持馬畜皮布來贖之。」烏桓見略者親屬二千餘人持財畜往贖,匈奴受,留不遣。師古曰:「受其皮布而留人不遣。」
       王莽之篡位也,建國元年,遣五威將王駿率甄阜、王颯、陳饒、帛敞、丁業六人,師古曰:「颯音立。」多齎金帛,重遺單于,諭曉以受命代漢狀,因易單于故印。故印文曰「匈奴單于璽」,莽更曰「新匈奴單于章」。師古曰:「新者,莽自係其國號。」將率旣至,授單于印紱,師古曰:「紱者,印之組也,音弗。」詔令上故印紱。單于再拜受詔。譯前,欲解取故印紱,單于舉掖授之。左姑夕侯蘇從旁謂單于曰:「未見新印文,宜且勿與。」單于止,不肯與。請使者坐穹廬,單于欲前為壽。五威將曰:「故印紱當以時上。」單于曰:「諾。」復舉掖授譯。蘇復曰:「未見印文,且勿與。」單于曰:「印文何由變更!」遂解故印紱奉上,將率受。著新紱,不解視印,飲食至夜迺罷。右率陳饒謂諸將率曰:「鄉者姑夕侯疑印文,幾令單于不與人。師古曰:「鄉讀曰嚮。幾音鉅音依反。」如令視印,見其變改,必求故印,此非辭說所能距也。旣得而復失之,辱命莫大焉。不如椎破故印,以絕禍根。」將率猶與,師古曰:「與讀曰豫。」莫有應者。饒,燕士,果悍,師古曰:「果,決也。悍,勇也,音胡幹反。」即引斧椎壞之。明日,單于果遣右骨都侯當白將率曰:「漢賜單于印,言『璽』不言『章』,又無『漢』字,諸王已下迺有『漢』言『章』。今即去『璽』加『新』,與臣下無別。願得故印。」將率示以故印,謂曰:「新室順天制作,故印隨將率所自為破壞。單于宜奉天命,奉新室之制。」當還白,單于知已無可柰何,又多得賂遺,即遣弟右賢王輿奉馬牛隨將率入謝,因上書求故印。
       將率還到左犂汗王咸所居地,見烏桓民多,以問咸。咸具言狀,師古曰:「謂前驅略得婦女弱小,贖之不還者。」將率曰:「前封四條,不得受烏桓降者,亟還之。」師古曰:「亟,急也,音居力反。」咸曰:「請密與單于相聞,得語,歸之。」單于使咸報曰:「當從塞內還之邪,從塞外還之邪?」將率不敢顓決,以聞。詔報,從塞外還之。
       單于始用夏侯藩求地有距漢語,後以求稅烏桓不得,因寇略其人民,釁由是生,重以印文改易,師古曰:「重音直用反。」故怨恨。迺遣右大且渠蒲呼盧訾等十餘人將兵衆萬騎,以謢送烏桓為名,師古曰:「陽言云護送烏桓人衆,實來為寇。」勒兵朔方塞下。朔方太守以聞。
       明年,西域車師後王須置離謀降匈奴,都護但欽誅斬之。置離兄狐蘭支將人衆二千餘人,敺畜產,舉國亡降匈奴,師古曰:「敺與驅同。舉其一國人皆亡降也。」單于受之。狐蘭支與匈奴共入寇,擊車師,殺後成長,師古曰:「後成,車師小國名也。長,其長帥也。」傷都護司馬,復還入匈奴。
       時戊己校尉史陳良、終帶、司馬丞韓玄、右曲候任商等見西域頗背叛,聞匈奴欲大侵,恐并死,即謀劫略吏卒數百人,共殺戊己校尉刀護,師古曰:「刀音貂。」遣人與匈奴南犂汗王南將軍相聞。匈奴南將軍二千騎入西域迎良等,良等盡脅略戊己校尉吏士男女二千餘人入匈奴。玄、商留南將軍所,良、帶徑至單于庭,人衆別置零吾水上田居。單于號良、帶曰烏桓都將軍,留居單于所,數呼與飲食。西域都護但欽上書言匈奴南將軍右伊秩訾將人衆寇擊諸國。莽於是大分匈奴為十五單于,遣中郎將藺苞、副校尉戴級將兵萬騎,多齎珍寶至雲中塞下,招誘呼韓邪單于諸子,欲以次拜之。使譯出塞誘呼右犂汗王咸、咸子登、助三人,至則脅拜咸為孝單于,賜安車鼓車各一,黃金千斤,雜繒千匹,戲戟十;師古曰:「戲戟,有旗之戟也。戲音許宜反,又音麾。」拜助為順單于,賜黃金五百斤;傳送助、登長安。莽封苞為宣威公,拜為虎牙將軍;封級為揚威公,拜為虎賁將軍。單于聞之,怒曰:「先單于受漢宣帝恩,不可負也。今天子非宣帝子孫,何以得立?」遣左骨都侯、右伊秩訾王呼盧訾及左賢王樂將兵入雲中益壽塞,大殺吏民。是歲,建國三年也。
       是後,單于歷告左右部都尉、諸邊王,入塞寇盜,大輩萬餘,中輩數千,少者數百,殺鴈門、朔方太守、都尉,略吏民畜產不可勝數,緣邊虛耗。莽新即位,怙府庫之富欲立威,迺拜十二部將率,發郡國勇士,武庫精兵,各有所屯守,轉委輸於邊。議滿三十萬衆,齎三百日糧,同時十道並出,窮追匈奴,內之于丁令,師古曰:「逐之遣入丁令地。令音零。」因分其地,立呼韓邪十五子。
       莽將嚴尤諫曰:「臣聞匈奴為害,所從來乆矣,未聞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後世三家周、秦、漢征之,然皆未有得上策者也。周得中策,漢得下策,秦無策焉。當周宣王時,獫允內侵,至于涇陽,命將征之,盡境而還。其視戎狄之侵,譬猶蟁蝱之螫,敺之而已。師古曰:「蟁,古蚊字也。蝱音盲。螫音式亦反。敺與驅同。」故天下稱明,是為中策。漢武帝選將練兵,約齎輕糧,師古曰:「約,少也。少齎衣裝。」深入遠戍,雖有克獲之功,胡輒報之,兵連禍結三十餘年,中國罷耗,匈奴亦創艾,師古曰:「罷讀曰疲。耗,損也。創音初向反。艾讀曰乂。次下亦同。」而天下稱武,是為下策。秦始皇不忍小恥而輕民力,築長城之固,延袤萬里,師古曰:「袤,長也,音茂。」轉輸之行,起於負海,疆境旣完,中國內竭,以喪社稷,是為無策。今天下遭陽九之戹,比年飢饉,西北邊尤甚。發三十萬衆,具三百日糧,東援海代,師古曰:「援,引也,音爰。」南取江淮,然後乃備。計其道里,一年尚未集合,兵先至者聚居暴露,師老械弊,埶不可用,此一難也。邊旣空虛,不能奉軍糧,內調郡國,不相及屬,此二難也。師古曰:「調,發也,音徒釣反。屬音之欲反。」計一人三百日食,用糒十八斛,非牛力不能勝;牛又當自齎食,加二十斛,重矣。胡地沙鹵,多乏水草。以往事揆之,軍出未滿百日,牛必物故且盡,師古曰:「物故謂死也。」餘糧尚多,人不能負,此三難也。胡地秋冬甚寒,春夏甚風,多齎鬴鍑薪炭,師古曰:「鬴,古釜字也。鍑,釜之大口者也。鍑音富。」重不可勝,食糒飲水,以歷四時,師有疾疫之憂,是故前世伐胡不過百日,非不欲乆,埶力不能,此四難也。輜重自隨,師古曰:「重音直用反。其下亦同。」則輕銳者少,不得疾行,虜徐遁逃,埶不能及,幸而逢虜,又累輜重,師古曰:「累音力瑞反。」如遇險阻,銜尾相隨,師古曰:「銜,馬銜也。尾,馬尾也。言前後單行,不得並驅。」虜要遮前後,危殆不測,此五難也。大用民力,功不可必立,臣伏憂之。今旣發兵,宜縱先至者,令臣尤等深入霆擊,且以創艾胡虜。」師古曰:「請率見到之兵,且以擊虜。」莽不聽尤言,轉兵穀如故,天下騷動。
       咸旣受莽孝單于之號,馳出塞歸庭,具以見脅狀白單于。單于更以為於粟置支侯,匈奴賤官也。後助病死,莽以登代助為順單于。
       厭難將軍陳欽、師古曰:「厭音一涉反。」震狄將軍王巡屯雲中葛邪塞。是時,匈奴數為邊寇,殺將率吏士,略人民,敺畜產去甚衆。師古曰:「敺與驅同。」捕得虜生口驗問,皆曰孝單于咸子角數為寇。兩將以聞。四年,莽會諸蠻夷,斬咸子登於長安市。
       初,北邊自宣帝以來,數世不見煙火之警,人民熾盛,牛馬布野。及莽撓亂匈奴,與之構難,師古曰:「撓,攪也,音火高反。」邊民死亡係獲,又十二部兵乆屯而不出,吏士罷弊,師古曰:「罷讀曰疲。」數年之間,北邊虛空,野有暴骨矣。
       烏珠留單于立二十一歲,建國五年死。匈奴用事大臣右骨都侯須卜當,即王昭君女伊墨居次云之壻也。云常欲與中國和親,又素與咸厚善,見咸前後為莽所拜,故遂越輿而立咸為烏累若鞮單于。師古曰:「累音力追反。」
       烏累單于咸立,以弟輿為左谷蠡王。烏珠留單于子蘇屠胡本為左賢王,以弟屠耆閼氏子盧渾為右賢王。師古曰:「渾音胡昆反。」烏珠留單于在時,左賢王數死,以為其號不祥,更易命左賢王曰「護于」。護于之尊最貴,次當為單于,故烏珠留單于授其長子以為護于,欲傳以國。咸怨烏珠留單于貶賤己號,不欲傳國,及立,貶護于為左屠耆王。云、當遂勸咸和親。
       天鳳元年,云、當遣人之西河虎猛制虜塞下,師古曰:「虎猛,縣名,制虜塞在其界。」告塞吏曰欲見和親侯。和親侯王歙者,王昭君兄子也。師古曰:「歙音翕。」中部都尉以聞。莽遣歙、歙弟騎都尉展德侯颯使匈奴,師古曰:「颯音立。」賀單于初立,賜黃金衣被繒帛,紿言侍子登在,因購求陳良、終帶等。單于盡收四人及手殺校尉刀護賊芝音妻子以下二十七人,皆械檻付使者,遣厨唯姑夕王富等四十人送歙、颯。莽作焚如之刑,燒殺陳良等,應劭曰:「易有焚如、死如、棄如之言,莽依此作刑名也。」如淳曰:「焚如、死如、棄如者,謂不孝子也。不畜於父母,不容於朋友,故燒殺棄之,莽依此作刑名也。」師古曰:「易離卦九四爻辭也。」罷諸將率屯兵,但置游擊都尉。單于貪莽賂遺,故外不失漢故事,然內利寇掠。又使還,知子登前死,怨恨,寇虜從左地入,師古曰:「入為寇而虜掠。」不絕。使者問單于,輒曰:「烏桓與匈奴無狀黠民共為寇入塞,譬如中國有盜賊耳!咸初立持國,威信尚淺,盡力禁止,不敢有二心。」
       天鳳二年五月,莽復遣歙與五威將王咸率伏黯、丁業等六人,使送右厨唯姑夕王,因奉歸前所斬侍子登及諸貴人從者喪,皆載以常車。劉德曰:「縣易車也。舊司農出錢市車,縣次易牛也。」至塞下,單于遣云、當子男大且渠奢等至塞迎。咸等至,多遺單于金珍,因諭說改其號,號匈奴曰「恭奴」,單于曰「善于」,賜印綬。封骨都侯當為後安公,當子男奢為後安侯。單于貪莽金幣,故曲聽之,然寇盜如故。咸、歙又以陳良等購金付云、當,令自差與之。師古曰:「差其次第多少。」十二月,還入塞,莽大喜,賜歙錢二百萬,悉封黯等。
       單于咸立五歲,天鳳五年死,弟左賢王輿立,為呼都而尸道皐若鞮單于。匈奴謂孝曰「若鞮」。自呼韓邪後,與漢親密,見漢謚帝為「孝」,慕之,故皆為「若鞮」。
       呼都而尸單于輿旣立,貪利賞賜,遣大且渠奢與云女弟當戶居次子醯櫝王,師古曰:「櫝音讀。」俱奉獻至長安。莽遣和親侯歙與奢等俱至制虜塞下,與云、當會,因以兵迫脅,將至長安。云、當小男從塞下得脫,歸匈奴。當至長安,莽拜為須卜單于,欲出大兵以輔立之。兵調度亦不合,而匈奴愈怒,並入北邊,北邊由是壞敗。會當病死,莽以其庶女陸逯任妻後安公奢,師古曰:「陸逯,邑也。莽改公主曰任。奢本為侯,莽以女妻之,故進爵為公。」師古曰:「逯音錄。任音壬。」所以尊寵之甚厚,終為欲出兵立之者。師古曰:「言為此計意不止。」會漢兵誅莽,云、奢亦死。
       更始二年冬,漢遣中郎將歸德侯颯、大司馬護軍陳遵使匈奴,授單于漢舊制璽綬,王侯以下印綬,因送云、當餘親屬貴人從者。單于輿驕,謂遵、颯曰:「匈奴本與漢為兄弟,匈奴中亂,師古曰:「言中間之時也,讀如本字,又音竹仲反。」孝宣皇帝輔立呼韓邪單于,故稱臣以尊漢。今漢亦大亂,為王莽所篡,匈奴亦出兵擊莽,空其邊境,令天下騷動思漢,莽卒以敗而漢復興,亦我力也,當復尊我!」遵與相牚距,師古曰:「牚謂支柱也。音丈庚反,又丑庚反。」單于終持此言。其明年夏,還。會赤眉入長安,更始敗。
       贊曰:書戒「蠻夷猾夏」,師古曰:「虞書舜典載舜命皐陶作士之言也。猾,亂也。夏謂中夏諸國也。」詩稱「戎狄是膺」,師古曰:「魯頌閟宮之詩,美僖公興師與齊桓討難。膺,當也。」春秋「有道守在四夷」,師古曰:「春秋左氏傳昭二十三年楚囊瓦為令尹,城郢。沈尹戍曰:『古者天子,守在四夷,』言德及遠。」乆矣夷狄之為患也。故自漢興,忠言嘉謀之臣曷甞不運籌策相與爭於廟堂之上乎?高祖時則劉敬,呂后時樊噲、季布,孝文時賈誼、朝錯,孝武時王恢、韓安國、朱買臣、公孫弘、董仲舒,人持所見,各有同異,然緫其要歸,兩科而已。縉紳之儒則守和親,介冑之士則言征伐,皆偏見一時之利害,而未究匈奴之終始也。自漢興以至于今,曠世歷年,多於春秋,其與匈奴,有脩文而和親之矣,有用武而克伐之矣,有卑下而承事之矣,師古曰:「下音胡亞反。」有威服而臣畜之矣,詘伸異變,強弱相反,是故其詳可得而言也。
       昔和親之論,發於劉敬。是時天下初定,新遭平城之難,故從其言,約結和親,賂遺單于,兾以救安邊境。孝惠、高后時遵而不違,匈奴寇盜不為衰止,而單于反以加驕倨。逮至孝文,與通關市,妻以漢女,增厚其賂,歲以千金,而匈奴數背約束,邊境屢被其害。是以文帝中年,赫然發憤,遂躬戎服,親御鞌馬,從六郡良家材力之士,師古曰:「六郡,謂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也。其安定、天水、西河,武帝所置耳,史本其土地,而追言也。」馳射上林,講習戰陳,聚天下精兵,軍於廣武,顧問馮唐,與論將帥,喟然歎息,思古名臣,此則和親無益,已然之明效也。
       仲舒親見四世之事,猶復欲守舊文,頗增其約。以為「義動君子,利動貪人,如匈奴者,非可以仁義說也。師古曰:「此說謂勸諭。」獨可說以厚利,師古曰:「此說讀曰悅。」結之於天耳。故與之厚利以沒其意,師古曰:「沒,溺也。」與盟於天以堅其約,質其愛子以累其心,師古曰:「累音力瑞反。」匈奴雖欲展轉,師古曰:「展轉,為移動其心。」柰失重利何,柰欺上天何,柰殺愛子何。夫賦斂行賂不足以當三軍之費,城郭之固無以異於貞士之約,晉灼曰:「堅城固守,不勝遣貞士為和親之約也。」而使邊城守境之民父兄緩帶,稚子咽哺,師古曰:「咽,吞也。哺謂所食在口者也。咽音宴。哺音捕。」胡馬不窺於長城,而羽檄不行於中國,不亦便於天下乎!」察仲舒之論,考諸行事,迺知其未合於當時,而有闕於後世也。當孝武時,雖征伐克獲,而士馬物故亦略相當;雖開河南之野,建朔方之郡,亦棄造陽之北九百餘里。匈奴人民每來降漢,單于亦輒拘留漢使以相報復,師古曰:「復音扶目反。」其桀驁尚如斯,師古曰:「驁與傲同。」安肻以愛子而為質乎?此不合當時之言也。若不置質,空約和親,是襲孝文旣往之悔,師古曰:「襲,重也,重疊為其事。」而長匈奴無已之詐也。夫邊城不選守境武略之臣,脩障隧備塞之具,厲長戟勁弩之械,恃吾所以待邊寇。而務賦斂於民,遠行貨賂,割剥百姓,以奉寇讎。信甘言,守空約,而幾胡馬之不窺,師古曰:「幾讀曰兾。」不已過乎!
       至孝宣之世,承武帝奮擊之威,直匈奴百年之運,師古曰:「直,當也。」因其壞亂幾亡之阸,師古曰:「幾,近也,音鉅依反。」權時施宜,覆以威德,然後單于稽首臣服,遣子入侍,三世稱藩,賔於漢庭。是時邊城晏閉。師古曰:「晏,晚也。」牛馬布野,三世無犬吠之警,菞庶亡干戈之役。師古曰:「菞,古黎字。」
       後六十餘載之閒,遭王莽篡位,始開邊隙,單于由是歸怨自絕,莽遂斬其侍子,邊境之禍搆矣。故呼韓邪始朝於漢,漢議其儀,而蕭望之曰:「戎狄荒服,言其來服荒忽無常,時至時去,宜待以客禮,讓而不臣。如其後嗣𨔡逃竄伏,師古曰:「𨔡,古遁字。」使於中國不為叛臣。」及孝元時,議罷守塞之備,侯應以為不可,可謂盛不忘衰,安必思危,遠見識微之明矣。至單于咸棄其愛子,昧利不顧,師古曰:「昧,貪也,音妹。」侵掠所獲歲鉅萬計,而和親賂遺不過千金,安在其不棄質而失重利也?仲舒之言,漏於是矣。
       夫規事建議,不圖萬世之固,而媮恃一時之事者,師古曰:「媮音偷同。」未可以經遠也。若乃征伐之功,秦漢行事,嚴尤論之當矣。故先王度土,中立封畿,師古曰:「度音大各反。中音竹仲反。」分九州,列五服,師古曰:「九州、五服,解並在前。」物土貢,制外內,師古曰:「物土貢者,各因其土所生之物而貢之也。制外內,謂五服之差,遠近異制。」或脩刑政,或詔文德,遠近之埶異也。是以春秋內諸夏而外夷狄。師古曰:「春秋成十五年『諸侯會吳於鍾離』。公羊傳曰:『曷為殊會?吳外也。曷為外?春秋內中國而外諸夏,內諸夏而外夷狄也。』」夷狄之人貪而好利,被髮左衽,人面獸心。其與中國殊章服,異習俗,飲食不同,言語不通,辟居北垂寒露之野,師古曰:「辟讀曰僻。」逐草隨畜,射獵為生,隔以山谷,雍以沙幕,師古曰:「雍讀曰壅。」天地所以絕外內也。是故聖王禽獸畜之,不與約誓,不就攻伐;約之則費賂而見欺,攻之則勞師而招寇。其地不可耕而食也,其民不可臣而畜也,是以外而不內,踈而不戚,師古曰:「戚,近也。」政敎不及其人,正朔不加其國;來則懲而御之,師古曰:「懲謂使其創乂。」去則備而守之。其慕義而貢獻,則接之以禮讓,羈靡不絕,使曲在彼,蓋聖王制御蠻夷之常道也。

本书目录

卷一上 高帝紀第一上
卷一下 高帝紀第一下
卷二 惠帝紀第二
卷三 高后紀第三
卷四 文帝紀第四
卷五 景帝紀第五
卷六 武帝紀第六
卷七 昭帝紀第七
卷八 宣帝紀第八
卷九 元帝紀第九
卷十 成帝紀第十
卷十一 哀帝紀第十一
卷十二 平帝紀第十二
卷十三 異姓諸侯王表第一
卷十四 諸侯王表第二
卷十五上 王子侯表第三上
卷十五下 王子侯表第三下
卷十六 高惠高后文功臣表第四
卷十七 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第五
卷十八 外戚恩澤侯表第六
卷十九上 百官公卿表第七上
卷十九下 百官公卿表第七下
卷二十 古今人表第八
卷二十一上 律歷志第一上
卷二十一下 律歷志第一下
卷二十二 禮樂志第二
卷二十三 刑法志第三
卷二十四上 食貨志第四上
卷二十四下 食貨志第四下
卷二十五上 郊祀志第五上
卷二十五下 郊祀志第五下
卷二十六 天文志第六
卷二十七上 五行志第七上
卷二十七中之上 五行志第七中之上
卷二十七中之下 五行志第七中之下
卷二十七下之上 五行志第七下之上
卷二十七下之下 五行志第七下之下
卷二十八上 地理志第八上
卷二十八下 地理志第八下
卷二十九 溝洫志第九
卷三十 藝文志第十
卷三十一 陳勝項籍列傳第一
卷三十二 張耳陳餘列傳第二
卷三十三 魏豹田儋韓王信傳第三
卷三十四 韓彭英盧吳傳第四
卷三十五 荊燕吳傳第五
卷三十六 楚元王傳第六
卷三十七 季布欒布田叔傳第七
卷三十八 高五王傳第八
卷三十九 蕭何曹參傳第九
卷四十 張陳王周傳第十
卷四十一 樊酈滕灌傅靳周傳第十一
卷四十二 張周趙任申屠傳第十二
卷四十三 酈陸朱劉叔孫傳第十三
卷四十四 淮南衡山濟北王傳第十四
卷四十五 蒯伍江息夫傳第十五
卷四十六 萬石衞直周張傳第十六
卷四十七 文三王傳第十七
卷四十八 賈誼傳第十八
卷四十九 爰盎鼂錯傳第十九
卷五十 張馮汲鄭傳第二十
卷五十一 賈鄒枚路傳第二十一
卷五十二 竇田灌韓傳第二十二
卷五十三 景十三王傳第二十三
卷五十四 李廣蘇建傳第二十四
卷五十五 衞青霍去病傳第二十五
卷五十六 董仲舒傳第二十六
卷五十七上 司馬相如傳第二十七上
卷五十七上 司馬相如傳第二十七上
卷五十七下 司馬相如傳第二十七下
卷五十八 公孫弘卜式兒寬傳第二十八
卷五十九 張湯傳第二十九
卷六十 杜周傳第三十
卷六十一 張騫李廣利傳第三十一
卷六十二 司馬遷傳第三十二
卷六十三 武五子傳第三十三
卷六十四上 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第三十四上
卷六十四下 嚴朱吾丘主父徐嚴終王賈傳第三十四下
卷六十五 東方朔傳第三十五
卷六十六 公孫劉田王楊蔡陳鄭傳第三十六
卷六十七 楊胡朱梅云傳第三十七
卷六十八 霍光金日磾傳第三十八
卷六十九 趙充國辛慶忌傳第三十九
卷七十 傅常鄭甘陳段傳第四十
卷七十一 雋疏于薛平彭傳第四十一
卷七十二 王貢兩龔鮑傳第四十二
卷七十三 韋賢傳第四十三
卷七十四 魏相丙吉傳第四十四
卷七十五 眭兩夏侯京翼李傳第四十五
卷七十六 趙尹韓張兩王傳第四十六
卷七十七 蓋諸葛劉鄭孫毋將何傳第四十七
卷七十八 蕭望之傳第四十八
卷七十九 馮奉世傳第四十九
卷八十 宣元六王傳第五十
卷八十一 匡張孔馬傳第五十一
卷八十二 王商史丹傅喜傳第五十二
卷八十三 薛宣朱博傳第五十三
卷八十四 翟方進傳第五十四
卷八十五 谷永杜鄴傳第五十五
卷八十六 何武王嘉師丹傳第五十六
卷八十七上 揚雄傳第五十七上
卷八十七下 揚雄傳第五十七下
卷八十八 儒林傳第五十八
卷八十九 循吏傳第五十九
卷九十 酷吏傳第六十
卷九十一 貨殖傳第六十一
卷九十二 游俠傳第六十二
卷九十三 佞幸傳第六十三
卷九十四上 匈奴傳第六十四上
卷九十四下 匈奴傳第六十四下
卷九十五 西南夷兩粵朝鮮傳第六十五
卷九十六上 西域傳第六十六上
卷九十六下 西域傳第六十六下
卷九十七上 外戚傳第六十七上
卷九十七下 外戚傳第六十七下
卷九十八 元后傳第六十八
卷九十九上 王莽傳第六十九上
卷九十九中 王莽傳第六十九中
卷九十九下 王莽傳第六十九下
卷一百上 敘傳第七十上
卷一百下 敘傳第七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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